姬彻终于揭开了他神秘的面纱,饶是姬彻看惯了家里的绝色天人,也免不了心中一荡。
这张脸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这么说吧,他顶着这张脸,就算连捅你十刀,你都会想,难道我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再配上这样摄人心魂的身体,他这边跟你欢好,那边把你妈妈掐死你都不带心疼的。
就是这么美。
姬彻笑叹:“我总算知道为何有人一掷千金买烟烟公子一笑了,世间焉得更有此人。”
柳烟烟心头涟漪轻漾,含情脉脉地看着姬彻,再不用多说一语,因为他身上的每分每寸已经将千言万语都说尽了。
姬彻凑近了些,柳烟烟已经闭上了眼做好了准备,能与这样英武俊美的娘子共度良宵,他心中是欢喜的,毕竟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拥有的就是短暂的欢愉了。
本来凑近的热源突然又远了,他听见这位娘子说。
“你的脚,一定很疼吧?”
柳烟烟睁开了眼睛。
姬彻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看来这位殿下是个喜欢金莲的主,柳烟烟心中又有了底气,他这一双金莲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多少自命不凡的女子散尽家财只求能被这双销魂的小脚踩上一踩,能用他的绣鞋喝上一杯。
柳烟烟乖顺地屈起双腿,确保姬彻能欣赏得更清楚一些。
这是姬彻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明白标准三寸金莲的模样,他的脚背高高隆起,形成一个夸张的圆弧,大拇指在前,其他四个脚趾全部折叠到脚底板的位置,骨头已经完全变形了,前脚掌和脚后跟之间形成一道深深的裂缝,看起来畸形又怪异。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驱使着这样一双脚作出刚刚那些美丽的动作,残酷中开出的花。
柳烟烟悄悄去看姬彻的反应,不对,这位殿下眼中根本没有寻常恩客的欣喜若狂,正相反,她皱眉了,几乎是一种遗憾的神情。
等等,她刚才实在是问他,疼不疼?
“回殿下,早已经不疼了。”柳烟烟乖乖作答。
怎么会不疼,小时候初初断骨时那种钻心的疼痛确实已经不在了,但取而代之的是被折断脚掌的挤压之痛,是阴天时密密麻麻如蛆附骨的隐痛,像是缠绵霏霏的梅雨,永无尽时。
疼成一种本能之后自然就再无感受了。
姬彻摇摇头,“我的夫郎不久前被人捉去缠足,他现在走路还是很困难,所以我知道,这一定很疼。”
柳烟烟用脚勾上姬彻的小腿,“疼这一时也是身为男子的本职,算不得什么,殿下这是爱屋及乌,也在心疼我吗?”
“不,我只是感到失望。”
姬彻说着将柳烟烟从身上扶起来,捡起地上的一件衣服给他披上。
柳烟烟显然被吓坏了,“是烟烟侍奉不周,扫了殿下的兴,烟烟万死——”
“——不是你的错。”姬彻在柔软的大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呼出一口浊气,两眼望着帐顶放空,今晚从见王万年开始就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姬彻漫不经心地跟跪在地上的柳烟烟聊天,“柳公子,你是怎么到这地方来的?”
柳烟烟大着胆子道:“濉河水患的时候,仆的妹妹弟弟都淹死饿死病死了,只有仆活了下来,妈妈拿仆跟人牙子换了一袋小米,所幸仆的相貌不差,被坊中爹爹相中,从此就在这处过活。”
想到王万年说的话,姬彻有些疑惑,“濉河水患不是去年的事?”
柳烟烟如实回答,“回殿下,濉河隔三差五便会泛滥,仆初初来时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若殿下想问去年之事,坊中有几位濉患区新来的弟弟可能会知。”
姬彻皱眉,“那岂不是每次都会死很多人?官府就没有赈济重修河堤吗?”
柳烟烟回答得很委婉,“确实会死很多人,但那也也有办法,人各有命,仆这样的下等人没有什么见识,能留得一条命在就已经十分庆幸了。”
姬彻见他避而不谈,知道这也是他自保的一种方式,很多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但即使他不说姬彻也能猜到,这里面有多少藏污纳垢之事,怎么可能年年修年年决堤,想来天灾是有,可人祸也占了大头吧。
王万年还美其名曰四大世家均摊赈灾的钱,真不知这钱到底摊到哪里去了,她自己是捞足了好名声,只怕这些钱左口袋出右口袋进,本钱还给她生小钱呢!
姬彻想到自己进大月时走的是东边的陆路,濉患区则在大月西南边,果然没有实地考察过就很容易被蒙蔽,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并不知晓。
要不是今晚在柳烟烟嘴里听了三言两语,还真不注意就把天灾人祸给混淆了。
年年死这么多人不管,甚至还要趁机从中捞上一把,从灾民嘴里夺食,爹的,简直烂透了。
大月的Gdp就是被你们这些蛀虫给拉低了。
姬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柳公子,如果濉河治理好了,你也不用再缠足,能三餐温饱,嫁人后相妻教女的话,你希望活在那样的世界吗?”
柳烟烟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但还是十二分地动容。
他如何没有幻想过能够拥有一个家,一个踏实能干的妻主,她不必是达官贵人不必是倾国倾城,能普普通通的过日子就好,有一个安身的小房子,能吃饱饭,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教养孩子长大······
他是这么喜欢孩子,可惜他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烟烟愿意去寺庙捐十条门槛,受八百年踩踏风雨,也想往生那样的世界。”
“我明白了,那要请你再等等,再等等······”姬彻站起身,搀起跪在地上的柳烟烟,“歇会儿吧,你累了,我也累了。”
姬彻说着往他后颈捏了一下,柳烟烟就软软地昏了过去。
姬彻将他放在宽大床榻的一端,盖好锦被,自己则睡到了另一端,刚才王万年急吼吼地冲出来姬彻就知道,她在牢牢盯着自己。
这个夜只有在这儿过,柳烟烟才不至于因自己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