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铁,你李阿姨说高文静也和你们一起去旅游了?你这个死孩子,怎么不跟妈说一声呢?妈给你多买几身衣服呀。”
看背景是在家里,张妈妈完全不知道张钢铁被骗的事,还把李阿姨当做张钢铁和高文静的介绍人款待。
“我买了。”
张钢铁泪在眼前,使劲强忍着。
“出门在外要多照顾女孩子,不会说话就少说,多向郝帅学学。”
张妈妈没有觉察到异常。
“知道了。”
张钢铁直接挂掉了视频,泪水随即流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现在一五一十地把十号以后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有一句假话,刚才就是你和你妈见的最后一面。”
乾哥依然微笑着,但隐藏在这份微笑下面的却是一副比虎狼更加狠毒的心肠。
“乾哥,这些事我听到不太好。”
陈百福起身想走。
“别呀。”
乾哥一把拉住陈百福。
“这小子不太老实,乾哥现在老糊涂了,还得你帮我判断真假。”
陈百福只好坐了下来,心知不妙,但脸上丝毫看不出惊慌,毕竟是伴虎多年的人物。
张钢铁一向心思不深,第一次被人形容不老实,忽然觉得老实与不老实只有一线之隔,真话假话也仅仅是一念之间,奸猾之人说实话未必有人信,老实人说假话有时候更容易骗到人。
“我一报完警就找了两个朋友去了鄂尔多斯。”
他记得郝帅的嘱咐。
“鄂尔多斯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偷看到的。”
只能往自己身上推。
“从哪里?”
“我买了个口红,但是不敢送给高文静,就想悄悄塞到她包里,在她包里看到一个很小的快递,快递上的寄件地址是内蒙古鄂尔多斯市。”
张钢铁把脑汁都绞尽了,如果张钢铁真的买了个口红,他有可能真的不敢送,正如他过马路只敢拉高文静的袖子一样,如果高文静是好人,那她说的就是真的,那个快递是他们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乾哥自然知道,说成自己偷看,就不会连累高文静了,张钢铁只需把两个关键的点编过去,一个是假快递,另一个是落水被救。
“看了一下就记住了?”
“我的记性特别好。”
张钢铁见桌上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上有字,拿起来看了一遍放到乾哥面前,把筷子的厂家名称、生产地址、联系电话以及生产批次逐一背出来,虽然有个别字记错,但只看一遍就能记住几十个字,足见记性之好。
“你继续说。”
乾哥面无表情,看不出信不信,旁边的陈百福也一样。
“你们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只有我偷看到的这一点线索,警察把所有的快递公司都查了一遍,没有查到从鄂尔多斯寄过来高文静的快递,否定了这条线索,让我在家等他们破案,我等不及,一气之下就来了鄂尔多斯。”
“继续。”
“我们先到了ZGEq,找了一天没结果,我朋友说我这是在逛街,根本找不到人,没准我们前脚找完离开,你们后脚才到,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这样根本是大海捞针,就同意跟朋友去响沙湾散心,没想到沙漠里温度太高,把我热中暑了,跟崔彪彪住进了同一个医院,误打误撞发现又有一个李阿姨介绍高文静。”
张钢铁侃侃而谈,除了偷看快递外全是真话,没有一丝丝编故事的样子,他尽量把真实对话多复述一点,掩盖自己编造的一句假话。
“老二。”
乾哥喊了一声,从外面悻悻走进一个人来,张钢铁一眼认出是崔彪彪被骗当晚下车尿尿的人。
“你怎么能在短期内用同样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也用高文静。”
乾哥冷哼一声。
“原来是你们的一个巧合造就了他的误打误撞。”
乾哥看了看张钢铁。
“你接着说,谁救的你?”
看来乾哥信了,张钢铁紧绷的脸松了松。
“是一辆巡逻的警车路过。”
乾哥笑了笑。
“老陈,你觉得他的运气怎么样?”
“好得没话说。”
陈百福随口答道。
“岂止是好,简直是老天的眷顾,不过…”
乾哥拿起了手机。
“你接下来的运气就不太好了。”
乾哥解锁手机,刚好是李阿姨的聊天界面。
“把张钢铁他妈的大拇指给我剁了。”
乾哥一条语音发了出去,还给张钢铁看了一眼屏幕,张钢铁大惊。
“你说什么?你…你敢…”
张钢铁扑了过去,被老二一把抱住。
“混蛋,你住手。”
张钢铁咆哮着,用脚回踢老二的小腿,被老二一脚绊倒在地。
“我没动手呀。”
乾哥一展他的双手。
“我都告诉你这是我的手段了,你还要骗我,能怪我吗?”
“我…我…”
“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是谁救的你,我让她住手还来得及。”
“啊!”
张钢铁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妈妈,换谁能轻易做出选择?但是此时再编个别人能骗过吗?
“已经一分钟了,你再不说手指头真的下来了。”
“是他!”
张钢铁颤抖着手指向陈百福,随后大哭了出来,眼泪中充满了无助、委屈与绝望,大拇指剁了还有小拇指,小拇指剁了还有脚趾,张钢铁怎么能让妈妈受这种罪?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张钢铁宁愿回到十天前,宁愿坐等警察破案,哪怕最后一无所获,张钢铁宁愿当穷光蛋,也不愿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你先等等。”
乾哥满意地把第二条语音发出去,随后微笑着看向陈百福。
“说吧,怎么会是你?我让你负责断后,你怎么反而给我留尾巴?”
“你把一个大孝子逼成这样也是够可以的。”
陈百福冷冷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在骗你?”
“因为我早就知道是你。”
乾哥的笑容永远挂在脸上。
“老二打电话说车上的内存卡不见了,我让他赶紧联系老三,老三调头回去刚好看见你在救他们,跟着他们一路来到咸阳,你说是我运气好还是你点太背?”
“原来如此。”
陈百福服气。
“无论是谁想骗过乾哥都没那么容易,说吧,你为什么要救张钢铁?”
“我很久以前就看不惯你的做法了,谭先生从不伤人性命,怎么到你手上就变了?”
“看不惯我的人多了。”
乾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就差说一句你算老几。
“看不惯我的事一会再说,你是怎么知道张钢铁被我扔到三台基的,是谁告诉你的?”
“你让我断后,什么事我不知道?”
“不不不,张钢铁的出现是所有人的意外,连我都是他被扔下水才知道的,你怎么能知道?”
乾哥看着陈百福的眼睛。
“是不是你把他指到鄂尔多斯的?”
陈百福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猜对了,鄂尔多斯是我指的,咸阳也是我指的,昨天的盛夏烤吧还是我告诉的,我就是想让你谭乾歇菜。”
原来这乾哥叫谭乾,难怪讨厌别人跟他谈钱,陈百福不声不响替高文静背了锅。
谭乾也笑了,张钢铁被老二架在谭乾身边,谭乾抬手拍了拍张钢铁的脸。
“你就指望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笨蛋让我歇菜?”
“他不是无情无义,换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不能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
谭乾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你是在说我吗?”
“谭先生的死我一直都觉得蹊跷。”
“你很快就能自己去问他了。”
谭乾的笑容又回来了。
“你只是负责断后,没有认识张钢铁的机会,这中间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他看了看张钢铁,把张钢铁按在凳子上。
“你想不想静静?我让她出来见你。”
张钢铁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此情此景,恐怕是害怕居多。
谭乾发了个微信,顺手给陈百福看了个视频,强子竟然被绑着,陈百福的脸色也变了变。
“她出来以后你俩谁都不许说话,说一个字我剁你们家人一根手指头。”
很快,高文静从院外走了进来。
她还是那么美丽,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乾哥,你找我?”
高文静看见张钢铁,面露讶异。
“乾哥,这…张钢铁怎么会在这里?”
“这得问你呀,你应该比我清楚。”
谭乾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不清楚,这个人蠢得跟头驴一样,难道能从我身上找到线索吗?”
高文静一推张钢铁。
“蠢驴,你当着姑奶奶的面把话说清楚。”
高文静巧妙地把谭乾质疑的重点移开,说成张钢铁从她身上找到线索,万一张钢铁说出快递的事也好搪塞。
谭乾一下一下鼓起了掌。
“你们这群姑娘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处处透着机灵,连你乾哥都敢骗。”
“我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乾哥啊。”
“张钢铁都交代了,他是看了你的快递找来的。”
果然已经说了,高文静挥手给了张钢铁一记暴栗。
“姑奶奶的东西你也敢偷看?”
张钢铁,你不会蠢到告诉谭乾是我给你看的快递吧?你要是这么说,咱俩今天就得化蝶双双飞了。
“快递被看了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早让三哥把他解决掉了。”
“他说买了一枝眼线笔不敢给你,想偷偷塞到你包里,结果就看到了快递,你包里多了一枝眼线笔吗?”
好陷阱!顺坡下就上当了。
谭乾说完死盯着张钢铁,只要张钢铁嘴里敢挤出一个字来立马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