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意之前受伤那一回,就将江顺年吓得半死。
今儿又吓了一遭。
这会儿,江顺年看江晚意,那就是个瓷娃娃。
路上的石子儿要踢开,怕自家妹子踢着绊倒了。路过的娃娃挡开,怕碰着妹子了。灰尘有些大,落到了妹子身上头上,等下别感染伤口了……
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过如此。
顾淮看着跑前跑后,说个不停的江顺年,莫名有几分不顺眼。
他皱起眉,睃他一眼:“走快点。”
把力气用在走路上,而不是说话上。
江顺年却更加忧心了, 这速度本来就挺快的了,再快他倒是没问题,他妹子吃得消吗?
想及此,江顺年干脆的在自家妹子跟前蹲下:“晚意,上来,哥背你。你伤口疼,走太快了别等下颠着伤口了……”
顾淮:……
江晚意:……
她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家哥哥:“哥,我没事,我能走。真的。头上的伤,卫生院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没什么大问题。真的……我不要你背……”
眼见着江顺年跟头犟牛似的,就蹲在她身前不动,江晚意头疼的抚了抚额。
在脑子里寻了一圈以往遇上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江晚意不悦的拧起眉:“哥,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背,够丢脸的。你赶紧起来……你要是再这样,你就回周叔那里等我去……”
江顺年立马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妹子的不高兴,连忙起身,再三确定江晚意没事后,这才勉强同意让她自己走。
却又立马转头去看顾淮,首次拿出了大舅子的威严:“顾淮,晚意的头还伤着,走快了会头晕。咱们不赶时间,还是慢些走吧。”
顾淮在两人身上各扫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晚意都可以想见顾淮在心里怕不是怎么吐槽他们兄妹俩。
管他,反正自家哥哥超级好就成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闷热起来。
走了一截,江晚意脸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江晚意自己的帕子早在和汪建国的撕打中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江顺年又是个出门从来不带帕子的糙汉子。
这会儿眼见着自家妹子鼻尖都是汗,急得不停的安慰:“晚意,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一会儿又指着江晚意的袖子道:“哥没带帕子,要不,你用衣袖擦一擦汗吧……”
顾淮实在看不下去了,掏出口袋的帕子递了过去。
江顺年见了,一喜,连忙接过,连声道谢。
顾淮蹙起眉:“我给自己媳妇帕子,要你道什么谢。”
江顺年:……
妹夫这是嫌弃他?管他,自家妹子有帕子擦汗最重要。
江晚意瞟了顾淮的神色就能看出他不太乐意,也就不想用他的帕子,正想拒绝。
江顺年已经将帕子盖在了她脸上:“赶紧擦擦……”
江晚意:……
她只好低声地向顾淮道过谢,然后轻轻地拭汗。
帕子上带着股清新的肥皂味,还挺好闻。
好容易走到了派出所。
江顺年执意要让江晚意在派出所外的树荫下歇息会儿。
“晚意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休息会儿,再进去。”
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顾淮心里的躁意更盛。
他伸手去口袋里掏烟。
手伸到一半,目光扫到脸色苍白的江晚意时,又顿住。
最后,顾淮拇指狠狠地摩挲了一下食指,背过身,侧倚在树杆上,望向另外的方向。
江晚意被江顺年强按着,几乎要坐立不安。
让大老板等她!
放前世,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
好容易坐了五分钟,眼看着顾淮都快站成一座雕像了,江晚意不管自家亲哥哥不赞同的目光,站了起来:“哥,你就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她走向顾淮:“我们走吧。”
顾淮沉默着站直了身体,径直往派出所里去。
江顺年看着明显很怕顾淮的江晚意,鼻子发酸。
他妹子太不容易了。
年轻姑娘谁不想嫁个意中人?他妹子还长得好看。偏就他们家这种情况,害得他妹子还要为了他和家里牺牲自己。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得站起来,得成为妹子最可靠的后盾。
可今年做工要的人都不多了,他又没个技术傍身……江顺年刚起的点儿激情,瞬间又被打压了回去。
派出所内。
范希白看见顾淮带着江晚意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嫂子没事吧?”
江晚意迟疑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之前,多谢你。”
范希白有些稀奇的看了江晚意一眼。
在他眼里,江晚意那就是个又泼辣又爱慕虚荣的姑娘。
可这会儿看这样子,倒有点怯生生的小可怜的模样……这也太会装了吧……
在接收到顾淮警告的眼神时,范希白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嫂子客气了,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顾哥,你是带嫂子过来录口供的吧?来来来,这边坐。”
顾淮下巴微抬,朝里面的方向点了点:“什么情况?”
范希白苦笑摇头:“只说他和嫂子之前有点小矛盾,只想给嫂子一个小教训,没想到咱们去得那么快……”
顾淮嗤笑:“药呢?”
“是迷药。但他携带得不多,就算要按非法持有毒品罪来定,也就是罚几百块钱的事。还有他打人的事儿,按故意伤害罪的话……嫂子伤得不是很重,怕也就是能让他进去几个月……”
顾淮点头:“按正常程序来。”
范希白想了想,对江晚意道:“汪建国一直喊着要见嫂子,说是要和嫂子私底下和解……”
江晚意秀眉一皱:“我不见他。”
范希白点头。
又例行公事地给江晚意录了口供。
最后,笔一搁:“顾哥,今天正好你和嫂子都在,我请你们吃饭吧。”
顾淮摆手:“不用,后天跟我一起去接亲的事不要忘了就行了。吃饭以后再吃。”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走。
江晚意犹豫一瞬,落后几步,看向范希白:“范公安……”
范希白摆手笑:“嫂子,叫我小范就成了。别这么生疏。”
江晚意从善如流:“小范,我想说,我还是怀疑汪建国是人贩子。”
说着,她仔细地将之前与汪建国的对话又说了一遍:“我觉得,若只是寻常的寻仇,他不可能诱哄我跟他去别的地方。甚至,他在打我的时候,也是尽量避开了要害。若是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应该是往死里打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