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回流,察觉前面那一段记忆尚在的宁玉,第一件事就是睁眼,可她还是失望了,和之前一样,能感知到肢体动作,却依旧是看不到、听不见。
但是,这一回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了不同。
这次虽也是仰面平躺,却像躺在一艘高速前进的快艇的船头,颠簸得像下一秒身体就会被甩出去那般。
这种感受下,找个什么东西来抓着稳住身体,是正常人再自然不过的肢体反应了。宁玉便是这样做的,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脚是可以自如活动的。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体感也陆续出现。
首先,像零下时在室外深吸一口气,进入鼻腔的空气都是冷的,紧随其后的便是四肢也有了寒意,好比冬天用冷水擦洗手脚,忍不住打哆嗦。
可这波体感交替很快。
这边宁玉才觉着手脚发冷,突然有条超大的浴巾从天而降,那浴巾的材质异常松软亲肤,分明是从头到脚将整个人都裹住,非但没有造成禁锢的感觉,反倒在浴巾触及肌肤的一瞬间,立刻传导过来真实的暖和。
而且,宁玉还非常清楚地闻到了香气。
熟悉到答案已经在嘴边了,却愣是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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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煮开的沸水,用木桶装着,由丫鬟们一个接一个抬进宁玉房里。
过道房里所有可以搬动的家私已尽数撤走,几乎清空的过道间里被放上了一个成年人齐腰高的浴桶,送进来的热水正是往里边倒。
热气蒸腾中,可以看到最里边床榻上的宁玉,已经被扶着坐起,但人还没有自主意识,此刻仍旧软塌塌地歪在海棠身上。
沈妈妈未归,亲自指挥这一切的正是老夫人,直到府医看了眼浴桶喊停后,她才上前问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听府医答道:“待小徒带药粉来兑入后,还请老夫人即刻安排人为小姐擦洗身子,务必趁着水热,从头到脚,反复擦洗,帕子不能拧干,只留意绕开腿伤即可。”
虽不明医治理论,但看着眼前这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老夫人还是多问了一句:“擦洗不难,只是这水看着甚烫,可会烫伤我孙女?”
“不妨事的。”
老夫人多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原先她猜想过是要将宁玉整个泡入桶中,但一听不是,又想若是单纯擦洗,何必弄这么一大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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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是在这边开始煮水时就让人去找的,等木桶里倒好水时,他才跟沈妈妈一同进屋来,一问,才知两人正好在园门外遇见。
府医未有多话,第一时间就把药童捧着来的一个白色布包接了过去,并未打开,反倒是将扎口的绳带又再多打几个结,这才提着布包往木桶里放去,也不是放任其沉入水中,而是沾湿布袋后在水面上反复提放。
一直跟在身侧的沈妈妈见状便开口要代劳,府医也未开口,只抬了下另外那只手,示意不用。
随着布袋的提放,白色的袋子很快变红,不仅如此,水色也开始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