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顾淮樾很害怕做那样的梦,因为梦里那个人的眼神实在……实在太破碎,太痛苦了。
他总呆呆地看着自己,有时候不说话,有时候又不断的喃喃自语,顾淮樾听不清他说什么,但却能看见那人流下的眼泪。
后来,顾淮樾不想让这样的梦境影响自己的睡眠,毕竟他第二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于是顾淮樾开始吃药,在药物的干扰下,顾淮樾每天晚上都睡得很熟,他再也没有做过那种梦。
可就在萧景黎把香水给他那天,顾淮樾像是疯了一样想要回到梦里那个世界。
那香味像是勾起了某种灵魂深处的记忆,让顾淮樾十分想要……见一见那个人。
可是他回不去,即使睡着了,也回不去。
至此,顾淮樾终于开始确定,他应该是失去了一段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
这段记忆很有可能和这坏了的手环有关系。
于是,睡不着的时间,顾淮樾就在研究这块手环,他只能想起来这是那个人送他的。
但其他的,顾淮樾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可怜的,偏执的想要记起,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顾淮樾捏着那块手环,抓得很紧很紧,就好像这样,他就能抓住那段缥缈的记忆一样。
在顾淮樾看不到的门外,刚刚坐在沙发上的那道黑影,现在就站在卧室门外,静静的伫立着。
第二天早上,顾淮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又能看见了,只是依旧有些模糊。
他起身,将医生给他的药倒了水吃下去。
家里已经被阿姨打扫过,冰箱里也换了新鲜的食材,顾淮樾却没什么心情做饭,只煮了碗清汤面勉强吃了两口。
他得趁着还能看见,尽可能的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即使哪天他真的需要住院,也能维持公司一两个月的正常运转。
一整天,顾淮樾坐在电脑面前,认真的把所有工作都做了计划安排。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顾淮樾才想起来或许应该把家里的密码锁换一下,毕竟现在这个是需要输密码的,顾淮樾想换一个指纹的,那样的话或许会方便一点。
物业换锁的人来得很快,没几下就帮顾淮樾换好了锁。
顾淮樾试过之后觉得还算合适便付了钱让师傅们离开了。
趁着自己还能看见,顾淮樾又把房间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保没有藏人或者有什么监视器之类的。
夜幕降临,顾淮樾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到看不清。
他坐在沙发上,默默接受着自己的视线从清晰到模糊,再到彻底陷入黑暗。
或许应该提前适应一下的。
这么想着,顾淮樾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摸索着朝厨房走去。
要是他这后看的确不见了,大概率也不会请人来家里做饭之类的,现在打扫的阿姨也得辞退。因为顾淮樾不能让自己看不见的消息传出去。
客厅到厨房明明只有一小段距离,但顾淮樾摸索着,走了好久好久,久到顾淮樾的耐心都快要耗干。
白天的时候,顾淮樾和医生交流过,他的情况做完手术估计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恢复期。
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一两个月里,顾淮樾必须瞒住这个消息,不然他很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自己家里就被莫名其妙的杀死。
毕竟上次想要他命的那人到现在顾淮樾也还没分出心去查,说不定那人就等在什么地方准备随时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失去视线让顾淮樾心里那些恐惧和害怕的情绪被无限放大,但他还是提醒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一定不能。
他走到厨房,凭着记忆,打开冰箱,想要拿点吃的,却一不小心把冰箱里的什么东西弄撒了,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刺耳的声响传来,顾淮樾关了冰箱门,呆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或许他应该点外卖的,但顾淮樾看不见手机上的内容,他还没来得及研究手机上的盲人模式应该怎么使用。
算了……好像也不是很想吃……
这么想着,顾淮樾转身,想要离开。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道身影猛地出现,默默的盯着顾淮樾,像是黑暗中的厉鬼一样。
顾淮樾当然看不见,他现在只想回去,回到他的房间,早点睡下,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
他犹豫着抬起脚,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传来一阵脆响,那声音回荡在空空的房子里,显得异常刺耳。
顾淮樾不敢走了,因为他不确定会踩到什么,只好挪了挪身子,想要换个方向,可手搭在台面上,却不小心扫落了什么东西。
玻璃碎开的声音传来,惊心动魄。
顾淮樾下意识后退,脚下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有玻璃扎进了自己脚上,痛的顾淮樾额角直冒冷汗,但他很快又收起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没关系的,没关系,要适应……
这么想着,顾淮樾缓慢地想要蹲下身去,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谁!”顾淮樾浑身汗毛倒竖!
他明明检查过,家里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那现在这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
顾淮樾下意识的在厨房的灶台上摸索着,直到碰到刀柄他才忙拔出刀子,捏在手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你应该不想挨刀子,要钱的话,书房保险柜里有,你大可以拿去我会告诉你密码,前提是……我必须确保你不会伤害我”
顾淮樾记得他没开灯,厨房又是封闭式的,窗子和窗帘都没拉开,不出意外的话,对面的人现在应该也不怎么看得见他。
顾淮樾还企图和对面谈判。
但那人一言不发,只一味的朝他走来,脚步缓慢又坚定。
这种感觉就好像把顾淮樾架在火上烤,煎熬又难受。
“再说一遍,要钱自己去拿,同为男人,你一个人不一定就能打得过我。”顾淮樾虽然紧张的要死,但脸上依旧是镇定的。
这时候,自己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但那人还在靠近他,顾淮樾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恐惧让顾淮樾不自觉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子,这样会让他稍微有一点安全感。
“顾淮樾,你他妈离开我就是为了回来过这种日子吗?”
一道沙哑又低沉的嗓音传来,顾淮樾双手猛地一颤,刀子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