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都坐好了。回去不许告诉你们父母,知道吗?”李岁把抓来的两只山鸡绑好,丢在一边,挨不住孩子们的纠缠,无奈坐下。
“好!”牛心村的孩子们聚集在后山的一棵大槐树下,围着李岁坐下,满脸都是期待的表情。
李岁在一块大石头上盘腿坐下,就开始讲故事。“都坐好,那就开始了啊。今天不给你们讲邪祟,给你们讲讲历史。
“很久很久以前,这天地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没有天,没有地,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太阳月亮,什么都没有,只有混沌充斥着天地。”
“岁岁姐姐,什么是混沌啊?”
“混沌就是混沌,混沌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形容混沌。”
“那混沌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
“那人该怎么活啊!爹爹说小孩子想长大必须吃饭,混沌不能吃,那人吃什么啊!”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叫道,稚嫩的皮肤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白斑。她是曹操的女儿,和她爹一样,先天的白癜风。
“安静,别闹,听岁岁姐讲故事。”一旁一位十五六岁的青年说道。他放着家里的农活不干跑来可不是听孩子吵闹的。
李岁接着讲道:“那时候还没人呢。那时候的世界啊,就跟一个煮鸡蛋似的,混沌像蛋白一样无处不在。而混沌正中间,有一个东西像蛋黄一样,被混沌包裹着。
“而那样东西的名字,叫做盘古。
“盘古像一个蛋黄一样,被混沌包裹着,祂一直沉睡着,睡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祂在沉睡中逐渐长大,祂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地祂和混沌变得一样大了。
“盘古大得已经碰到了混沌的边界,就像小鸡要破壳而出一样。这时候,盘古忽然醒了过来,祂看到了四周无穷无尽的混沌,祂感到这世界太单调,太空洞,除了混沌什么都没有。
“于是祂拔出自己的左臂,化作一柄巨斧,冲着混沌的中间,狠狠地劈了下去!”说着,李岁伸出右手做了个横劈的动作。
“随着盘古的这一劈,混沌忽然分开了,其中清澈的部分飘到了上面,变成了天;浑浊的部分沉到了下面,变成了地。
“盘古分开了混沌,分出了天地,但是祂看着天地,感到天地之间离得太近,如果放任不管,总有一天就要合起来再变成混沌。盘古就把斧头插回胳膊,两手撑着天,两脚踏着地,祂的身体不断长大、变长,把天顶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不知道这样顶了多久,天地终于永远分开,再也连不到一起了。
“盘古满意地放开手,祂看向这世界,还是不满足,还是感到这世界太单调,太无聊。
“于是他砍下四肢,丢在地上,化为山脉;割开血管,流出鲜血,化作河流和大海;呼出一口气,吹动世间万物,变成时辰;剥下自己的皮肤,变成光明和影子;挖出一只眼睛,挂在天上,当做太阳,另一只眼睛成了月亮。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化作天地间的一部分。最后,祂看到天地隔绝,不相联系,于是用自己的脊椎作为天梯,连接天地。”
“盘古做完了这些事,就心满意足地死了,祂就是这世界第一个死者。盘古死后,化为大傩,这世界就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个故事就叫做,盘古开天地。”李岁讲完故事,依着过去的经验,等着孩子们提问。
“岁岁姐姐,盘古顶天立地的时候,该怎么吃饭啊?”曹操的女儿曹丫丫还是很关心盘古吃饭的问题。
“盘古不是人,不用吃饭也能活的。”
“那盘古是司命吗?我听爹爹说过天上住着神仙,其中最厉害的神仙就叫司命。”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问道。他是大齐的难民。
“盘古死了之后才有司命呢。大傩就是大司命,是所有司命中最厉害的。”
“大傩是盘古的转世吗?”
“是的,盘古死乃有大傩。”
“盘古的手变成山脉了,那他怎么放血剥皮挖眼睛啊?”
“祂不需要手就能动,世间的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间,祂想挖出自己的眼睛,眼睛自会跳出来。”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不住提问着,李岁一个个地解答那些无厘头的问题,不觉时间的流逝。
“丫丫!丫丫!你在那儿,吃饭了!”山脚下忽然传来狗娃的叫喊声。
“诶哟,爹爹在叫我!岁岁姐姐,我回家吃饭去了!”说着,丫丫赶紧爬起来。
“呀,都到中午了,不讲了不讲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赶紧回家。不许跟爹妈说今天和我在一起玩啊!”李岁一挥手,俏丽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
孩子们却似见怪不怪似的,当下就结伴下山回家了。
李岁看着孩子们进村,回家,挨打,吃饭,才收拾起绑好的山鸡,慢悠悠地回村。
今天正是元宵节,牛心村也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飘出肉香。村口驻扎的禁军从京城换防了一半,此时新旧禁军也正推杯换盏,胡吃豪饮。
李岁一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一边左绕右转,来到一间普通的民房前。房门似乎知道她要来,还没等她走到,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两名监天司庚旗坐在大堂,屋子里四处堆着八卦盘、铜钱、龟甲、符纸、瓷碗等等各色各样卜算的用具。两人正摆弄着几根蓍草,忽然看到门开,两人同时惊讶地看向门口。
李岁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直接坐下,说道:“两位不用惊慌,是我。二位来此守村辛苦,乡下地方没什么新奇的,我打了两只山鸡,给二位打打牙祭。今天元宵节,二位就不用拘束了。”李岁把两只山鸡递了过来。
高个儿监天司谢了一声,便接过山鸡,放在一边。他开口问道:“李岁姑娘客气了,我二人在此叨扰了十多天,您对我们十分照顾,我们已经十分惶恐了。”
“哪里哪里,二位来此护村,我们没什么可款待的,十分过意不去。”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二位监天司,不知这些天算出幕后之人是谁没?”
矮个儿监天司叹了口气,用手一指周围散落的各种卜算用具,说道:“李岁姑娘,您也看到了,这些天我二人穷尽各种方法,还是算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我前天去监天司内库调来了几册古籍,正在用古法占卜,兴许能算出点儿什么。
“以我所见,这其中有三种可能。一个是,幕后主使道行远高于我,我们不论怎么算都会被他挡回去。
“可除我们二人以外,大梁能掐会算的高人,有一个是一个,都算过此事,幕后之人道行再高,也挡不住这么多算高人的卜算。
“二是,有一种邪道秘术,名曰‘改天换日’,此术可以消除因果,再无从追溯。这种秘术在内库记录的天陈说不得教派传承里有所记录,但早已失传一百多年。如果真有精通此术之人留存,必定是隐居几百年的老妖精。
“第三种可能,也是我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