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仁坐正身子,略带诧异看他,他不懂为何卢若瑜会给宋锦书揽这么大的麻烦。
“义兄,虽说顺安府近几年发展迅速,百姓丰衣足食,可北州城百姓有数十五万之多。”
不论如何宋锦书这三年的举动,以及管理泾阳县的表现都让他十分满意。
他不忍心伤害一个品德高尚又有才华的好官的心。
卢若瑜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轻声解释道:“这是顺安府宋郡守的意思,她自收到平遥府李郡守的求救信息,便自发筹集粮食赶去接济难民。”
“又听闻北州城肥田变荒种植不了粮食,担忧百姓留在北州城会因此饿死,这才找上臣向皇上陈情。”
“宋郡守请求皇上,让她将这些灾民收留三年,以工代赈,雇佣他们为顺安府修路,待北州城土地恢复再放其归乡。”
“且她承诺在难民归乡之后,会无偿提供他们高产粮种,并派专人教他们耕种。”
这番话结束,朝堂静默无声,方才他们还在推诿扯皮,无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现今却有位上任不过三年的女县官,主动揽下这个大麻烦。
使得他们方才争吵的嘴脸很呆,也很自私自利。
萧仁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大喜:“哈哈哈……朕的宋爱卿就是有胆识也有担当,不似某些人只顾自己享乐,不顾朕的百姓死活!”
底下的官员纷纷红了脸,不敢与萧仁直视,心中不由怨怼卢若瑜为何不早点说出。
有人自愿揽上大麻烦,他们何必撕破脸撇开自己。
卢若瑜冷漠地扫过全场,心中不由冷哼,这些人有利于自己的拼了命的挣,遇到麻烦不要脸的撇开自己。
“义兄,既然宋爱卿已有成算,朕便成全她,另外朕再给她送十万两银、十五万斤赈灾粮。”
卢若瑜立即叩谢,又轻声求道:“皇上,不知可否将这些赈灾粮匀出一部分去北州城?虽说百姓大多出城远去顺安府,可北州内仍旧有不少老弱妇孺。”
“他们不愿离开家乡,在家中无粮食度日,只怕会饿死。”
萧仁叹息,点头道:“再另外给北州城送去五万斤粮和五千两银吧!”
各官员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纷纷举手表决要去运送这批赈灾粮。
这可是份好差事,其中的油水懂得都懂,偷偷藏一些,即便当地官员查出数额不对,也不敢说。
萧仁岂会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见他们眼底的算计,他只觉得厌恶。
以往他给的那些赈灾银,就是被这群畜生一层层剥削,最后进入百姓手里的不过几两银。
“义兄,朕令你亲自押送赈灾粮和银子,若有人胆敢中饱私囊,你便代朕处理他们,当场杀头都行。”
萧仁直接当着众官员的面放狠话。
果然多数人脸上皆带着菜色,有些忌惮地看着卢若瑜。
他们从未与他打过交道,不知他的脾性,做起事来小心翼翼的。
等赈灾粮筹备完成,卢若瑜便带着粮食准备离京。
忽然他在押送队伍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老脸,心中诧异:“霍大将军您这是?”
皇上不是给他重新修缮府邸,让他安心在京里养老了吗?
霍方淡淡扫过卢若瑜,傲娇问道:“怎么?我跟你去不过是顺路。”
见对方不解,霍方好心解释道:“我妹子在顺安府呢,我自然要去那边生活。”
京都一点都不好玩,还要时常入宫听皇帝哭诉自己的不易,他耳朵都快起茧了。
闻言卢若瑜也不多劝,任由他跟着,等他们离开后,皇帝又令人请霍方入宫,得知他竟然私逃出京,还不与自己说,顿时心碎成渣。
只能抱着自个膝盖,独自应对那群朝臣。
再等等,等这次殿试,他定要选出有才能之士,好好养在身边,以后替自己扫清朝堂乱象。
顺安府中。
宋锦书逛到城门,亲自监督着难民营,今日刚好凑集一千左右的难民。
何弘善正认真和难民解释什么,神情有些着急,见宋锦书过来,忙将她请来。
“大人,下官好声好气给他们解释,让他们跟着衙役去大方县,可这些难民生怕我怕他们,不愿跟衙役过去呢。”
其中有身材高挑的壮年男人,见何弘善唤作宋锦书为大人,便知她是能做主的。
立即站出去,问道:“这位大人,草民等人是听了平遥府李郡守所言,过来顺安府谋取生路。”
“在来之前,他和我们说过,这里会给我们分配房舍,还有活计,可咱们初到这里几日,这位官爷便要带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何弘善气到嘴里吐泡泡:“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就是给你们安排去大方县,到了那儿县令会给您们安排妥善的。”
男人瞥过何弘善一眼,道:“我怎知你不是诓骗我等入黑窑挖矿?”
他们不是无的放矢,路上曾听人言,顺安府有几处黑窑,已经骗了不少人进去。
宋锦书有些疑惑,仔细问了男人一嘴,得知其中缘由,蹙了蹙眉道。
“这位大哥,矿产是属于朝廷的,且在里面做工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罪犯,绝不会让百姓进去采矿。”
“你所言我都会派人去查明,若真有人诓骗百姓采矿,本官定不轻饶。”
“另外何经历给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本官已和治下的县令商议好,你们到了县里,县令会为你们安排住所和活计。”
“工钱和粮食绝不会少你们半点!”
男人左右看了看,眼里依旧有顾虑,也不知面前这个说话和善亲民的女官是什么官位,说的话有没有重量。
何弘善看出他的想法,没好气道:“这位便是咱们顺安府的宋郡守,也是她主张让你们过来谋生的!”
“嘶~你就是宋大人?”男人不敢置信地打量宋锦书。
在他印象中,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且县令也是高高在上的,哪有似她这般和善?
宋锦书嘴角一咧:“怎么?不像吗?”
“不太像,太年轻了。”
许是宋锦书太接地气,男人脑子还未缓过来,话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