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田范也没看到兰心和周若兰,这时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可是既然来又不能轻易地走开,毕竟穿梭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他压低了鸭舌帽,仰躺在驾驶舱里,专注四周的景物。
此时黄昏将尽,夕阳落在西边郁郁葱葱的山峦上方,整个洛城市浸染了晚霞,昏黄的开普敦大道上,行人渐渐寂寥,酒吧迎来了一天高光时刻,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走进酒吧。门口蹲守的乞儿像是在守候着猎物,一旦有打扮时髦的年轻人走进酒吧,他们会像是令人讨厌的苍蝇一样簇拥过去,伸出脏兮兮的手,流露着渴望的眼神,索要一些钱财,或者吃食。在洛城市曾经有这样的传言,这些乞儿都是神秘泰勒星球开拓者的后代,他们的祖先遭遇了未知生物的攻击,全部丧生在未知生物的口腹之中,而留在地球的这些孩子,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田范看到这些乞儿,心中不免生出怜悯,正打算打开窗户施舍时,开普敦大街上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一束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他的面孔上,他举起手,遮挡住光线,随手拿起墨镜戴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这时他感觉好了些,开始摇窗户,但是摇到一半时,他看到街口的下水井井盖打开了,他马上关闭窗户,摇下靠椅,仰躺在驾驶舱里,只露出眼睛偷瞄着下水井井盖。
白炽的灯光下,下水井井盖掀翻在地上,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腐烂,潮湿的气味,当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一种像是腐尸一样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行人纷纷捂住口鼻。两个机械触手伸出井盖边缘,嚓嚓机械零件响起的时候,兰心操纵着机械触手从井中上来,站在井盖边缘,她像是贼一样扫视着四周,见四周没有异样。她的目光兴奋地落在酒吧前。
田范下意识地压了压鸭舌帽,他意识到兰心今天一定和什么人在酒吧约会。他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双手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但是他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盯着兰心看。
兰心操纵着机械触手,缓缓走来,当她要走近酒吧时,她停了下来,她盯着上一次的田范一秒,然后迅速走到他的身前,她操纵着机械触手像是捡尸人一样翻转他的身子,当她看清他时,她目光里流露出惊诧。很快她操纵机械触手走回了下水道。
田范意识到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上一次羁押他的人,肯定不会是兰心和周若兰,那么是否可以推翻以前的所有判断呢。他想着,觉得结论下的太早,因为他今晚肯定会看到羁押他的人。
下定决心后他留在了驾驶舱里,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的时候,开普敦街道尽头,三个流里流气的小子摇晃着肩膀走了过来。当他们快走到酒吧门口时,田范吃惊地看到,地下世界那个头目李乾带着三个小子走到上一次自己的身边。
李乾穿戴着一身西装,打扮的像是一个绅士,但是阴毒,狠厉的眼神却告诉每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是一位绅士,只不过是生活在底层的混混。打量一遍上一次的田范,他双手插入裤兜里,“是田师范。”他惊呼,然后撇着嘴,扭过头看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子。
“是他,”这个穿着短裤,背心,矮墩墩的小子低头细细打量上一次的田范后肯定地说着,环抱起双臂。“没错。”他继续说,斜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时他厚重的嘴唇噘起。
“怎么是他?”在李乾左边,瘦高,马脸的青年混混,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酒水的辛辣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他——咱们可惹不起!”他继续说,又喝了一口酒,耸动喉结突然震颤起来,然后吧嗒吧嗒嘴,那清脆的吧嗒嘴声像是响指的声音,回荡起来。
“先别管这些,”李乾说着,手托举着下巴,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们先将他弄走。”他继续说,轻踢了上一次的田范一脚,见他死气沉沉,“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他要是突然醒来了呢?”矮墩墩说,“发现了咱们,咱们怎么办?我们可惹不起云梦,她可是我们的老大。”
李乾沉默不语,马脸和矮墩墩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看向了李乾。
李乾皱沉默片刻,最后他面色变得凝重,“我们将他弄到酒吧地下室,”他说,眼中流露出狡黠的光,“然后让我们的女人审问他。”
李乾,马脸,矮墩墩目光交流后,他们七手八脚地抬着田范走进酒吧。
田范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他坐起来,扫视着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他打开舱门紧跟着进入酒吧。
酒吧里霓虹灯闪耀,打扮时髦,兴奋的年轻人在舞场中尽情舞蹈,香水味,酒水和饮料的香精味混合在一起,像是浓郁的花香味,遮掩着人们身上的汗臭味。李乾三人抬着上一次的田范进入酒吧吧台边上的小门。
田范紧随而入,却被一个穿着笔挺西装,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侍者拦住,他笑眯眯地看着田范,白皙的面颊上堆起两道褶皱,“先生,”他说,白皙的手指指了指小门,“这是我们酒吧的员工休息室,您就别进去了。”
“我是来应聘工作的,”田范说,觉得唐突,万一这男侍者识破了他的谎言,那么他可不会这么潇洒地站在这里了,下一秒,肯定会冒出无数的壮汉将他拖拽出去的。
他的手心里冒出冷汗,这一刻他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但是他却露出笑容,“我和你们的经理约好了。”他继续说,声音提高了分贝。
“那好吧!”年轻男侍者说,“您进去吧!”
田范进入小门,迎面的走廊里哒哒的脚步声,像是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回响,远处和近处的酒精味浓郁程度不一样,远处空气里的酒精味像是高度白酒的酱香味,近处空气里的酒精气味淡然恬静,当闻近处的酒精味,再闻远处的酒精味时,两种酒精味混合在一起,刺激味蕾分泌出唾液。田范追寻着气味和脚步声走到一间地下室。他站在门边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老大,”矮墩墩的声音。“我去叫我媳妇。”
“你那个兼职做娼妇的老婆也能审问田师范?他可鬼精着呢!”李乾的声音。
“我的媳妇行么?”马脸的声音。
“行,”稍微沉吟一会儿,李乾的声音再次响起,“算我的媳妇一个。”
地下室响起脚步声,声音距离门口越来越大,田范走到地下室的储物间躲藏了起来。地下室门吱呀打开,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后,过了十多分钟,两个留着披肩长发,浓妆艳抹,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走来,每走一步,她们都在故意甩动着裙摆,这时她们身上的连衣裙像是盛开的花瓣一样轻轻地张开,露出她们修长而白皙的大腿。当停在门口时,她们的胸脯和屁股不自觉地扭动,仿佛要撑破衣服。
“他醒了吗?”留着留海,涂抹的猩红口红,仿佛预示着她吃过死孩子的年轻女人看着身边的女子。
“应该没有,”另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说,“不过给他打一针,他就会醒来了。”
“走。”留着留海的女人说,“进去。”她推开门,和体态丰腴的女人走进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