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黄帝,也只是将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未让我在他身边长久停留过......’
女魃的内心激荡。
她意识到,张自在如果真是这样做,的确可以证明他的诚意!
没有人发现,女魃连眼神都清明动人了几分,清冷的声音多了些许温度,惨白的脸颊上都浮现了一抹红晕:
“你,还是过于天真。”
“敕封我为神,与我待在一起......你也会遭受许多恶意,经受许多危险。”
“你或许以为只有死于我神力失控的人才会与我结仇。”
“可事实上,淹死在河里,压死在山下的人,也会因为我的经过,而将他们的死归结于我。”
“我的仇人遍布天下。”
“从我出生起,族里族老便说我是天煞孤星。”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
“那便是我的母亲。”
张自在听得嘴角扯动,心说这女魃实在是也太可怜了,最终只能赔笑道:
“你看,这不是还有你的母亲吗?”
“我母亲在我出生时便死了,我在她肚子里时,陪的我。”
飞廉、张自在:“......”
这也太惨了。
但张自在也愈发兴奋了起来。
他找的就是这种人啊!
张自在走进牢门,来到女魃的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女魃的肩膀:
“放心吧,以后的路,有我在。”
“只要你成为我敕封的旱神,所有因果皆由我与你一同承担。”
“有地方的人因旱灾饿死,便是我下令给对方的惩戒!”
“业力我担,功德你享!”
“你我休戚与共,命运共同!”
“就算是之前你仇人对你的打击报复,我也会挡在你的面前,带头冲锋!”
“世人对你任何的不公与非议,我都会先揽!!”
“你是风儿,我是沙,你为屠刀,我为刀把!”
‘你为屠刀,我为刀把!’女魃的芳心彻底颤动了!
她明白张自在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有很多人死在屠刀之下,可世人却不会恨屠刀,刀把决定屠刀砍去的方向,人们只会恨握着刀把的刽子手。
张自在的封神,不仅是敕封一尊神只这么简单,而是要以封神人的身份,承担这名神只的所有因果,特别是业力!
“我......我......”女魃一时之间有些哽咽。
自她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不仅仅是贪图她的能力,而是真真真正的想要承担她所有的一切。
张自在蹲了下来,握住女魃的手:
“女魃姑娘,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难以完全信任我。”
“离摘星楼建成也有一段时间,为表时间,这段时间我将放你出天牢,只是,你只能在我周围活动。”
“为了防止你逃走,我会派飞廉看着你,如何?”
飞廉心中一颤:
‘殿下这是真的要让女魃陪伴左右了?’
其实飞廉也感觉很苦逼。
目前只有他的能力正好克制女魃。
也正是因为有他在,大商才有底气收留女魃。
但女魃的神力失控,是被动的放出光和热。
而他是主动的施法......
很累的!!
飞廉已经感觉自己法力即将枯竭了......
但!
殿下连性命都不顾,也要将女魃留在身边。
这说明了殿下对他毫无条件的信任!
他飞廉区区透支一点法力,又算什么呢!?
“此话当真!?”女魃再一次被这个深情又不怕死的男人惊到了。
让自己自由活动,跟在他的四周,只是留着飞廉保护他的安全。
这的确已经足够表示诚意了。
“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就叨扰殿下了。”女魃委婉答应了。
其实她已经想立刻被张自在封神了。
只不过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封神,不如现在就考察一下张自在是否是真的甘心留在她的身边。
张自在心中拍手叫好。
‘终于把这个定时炸弹绑在自己身上了。’
“那就请姑娘随我回府吧。”
摘星楼还没建好,张自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玄鸟府。
既然要让女魃伴在自己身边,那自然是要将女魃带回府上了。
张自在转身离开。
女魃起身,看着前方张自在的背影,眼神向往:
‘张自在,我很感动你对我的诚意。’
‘但也希望你不要负我。’
‘你或许不知道,我之所以想要飞升,并不是我有多么想见黄帝。’
‘而是因为,我想杀了他!’
......
西岐。
侯府最高处。
姬昌粗布鹤发,面东盘坐,面前摆放着一地的卦象,口中喃喃道:
“父亲,我终于等到能为你复仇的这一天了。”
一身白衣无臣,面容丰神俊秀的伯邑考缓缓走上台来:
“父亲,下一次诸侯朝觐将近。”
“商王已经宣告天下,要重新调查武乙之死的真相。”
“此事事关爷爷,我们该如何应对?”
姬昌放下爻卦,站起身来,眼神明亮,完全不似一个颓老之人:
“邑考,仙师说的天时已到。”
“当今商王无道,竟然欲统一所有诸侯祭祀,只祭拜他商人与人族先祖。这无异于逼放弃社稷,背叛祖宗。”
“而此次天下大旱,正是上天对商王无道乱行的责罚。”
“北海战事正酣,又逢旱灾粮荒,纵使闻太师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种情况下,商王竟还不知悔改,欲替他的义子选妃,还让每路诸侯推荐美女,这更是惹了诸侯众怒。”
“大商对诸侯的统治力,已经急剧下滑。”
“武乙之事,牵扯众多,当年参与此事的许多人,已经成了大商的诸侯,甚至王族成员。”
“内忧外困之下,大商已经危如累卵,若还要揭开当年事情的真相,无异于逼反众诸侯。”
“此次朝觐,正是我们试探大商国力,团结其他诸侯的良机。”
姬昌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但却似蕴含了雷霆万千。
伯邑考只觉胸中激荡:
“父亲明鉴,天下大旱,而唯我西岐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这不仅是上天对我西岐的庇佑,亦是我西岐展现国力,收买人心的机会!”
“孩儿,越来越期待诸侯朝觐了!”
“此次朝觐朝歌,还望父亲带孩儿一同前往!”
姬昌看了一眼伯邑考,对自己这个长子的仪表气度非常满意:
“此次朝觐,就由你来筹备吧。”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准备。”
“慢着。”姬昌叫住伯邑考。
“怎么了,父亲?”
“这次的贡赋,可以少一些了。”
伯邑考一愣,随后露出了欣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