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季怀川气势汹汹地从府外进来径直朝福熹堂走去。
福熹堂
姜采苓让莲心托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托盘走到季老夫人面前。
“这是什么?”季老夫人狐疑道。
姜采苓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朝莲心点了点头。
莲心立心领会神当着季老夫人的面一把揭开红布。
露出一锭锭白花花的银两,让人看着很难不心动。
季老夫人顿时眼睛一亮,犹疑道,“这是......?”
姜采苓接过话道,“这是食肆开张后赚得的银两,这是一千两,还请老夫人过目。”
“这才开张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赚了一千两?”季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姜采苓。
没想到她真能这么快就能让那铺子盈利。
虽然她也让人去打探过,那食肆的生意确实不错。
着实没想到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铺子就这样被她摇身一变就这样盘活了。
“这才只是开始,后面还会越来越多,这次老夫人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相信相信,我果然没看错人,最近辛苦了吧,快坐。”季老夫顿时面露和蔼满面笑容道。
姜采苓闻言笑着坐下。
就在季老夫人有些合不拢嘴时只见季怀川抬脚走了进来。
季老夫人立即招呼道,“川哥儿,你来得正好,正好有件好事告诉你。”
“采苓刚送了一千两银子过来,她那食肆算是成了。”
季怀川走近后闻言朝姜采苓看去,一言不发。
姜采苓也嘴角带笑地朝他看去,以为他会对他投来欣赏的眼神,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季怀川一张阴沉的脸。
不仅如此,她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狠厉。
“侯.......侯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高兴吗?”姜采苓面露疑惑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听她赚银子了季怀川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季老夫人这时也终于发现季怀川的不对劲,神情紧张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怀川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随即又松开,他深深地看了姜采苓一眼随即转头望向季老夫人冷不丁道,“桃枝死了。”
季老夫人闻言一愣,随即脸色一沉道,“死了就死了,本就晦气,我不是让人把她抬出去埋了吗?你提她作甚?”
一旁的姜采苓闻言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季怀川看着季老夫人嘴唇颤抖道,“她终究陪我一起长大,伺候了我这么久,这一身病也是因我而起,就让她走得体面些吧。”
“你想怎么体面?”季老夫人闻言疑惑道。
季怀川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想把她葬入祖坟,等我百年归天她还能陪着我。”
“不行。”季老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仅年纪轻轻身上带病,她是因为什么被关在桃竹院你忘了?”
“要是让她入祖坟你让我下去怎么见季家列祖列宗?”
季怀川闻言忍无可忍道,“那晚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是张翠芝当时利用掌家之便雇人进去毁她清白,当时我们过去得很快,那贼人根本没有把她怎么样,是我们错了。”
“桃枝本就命苦,又因我年少无知引她上榻,让她不仅承受丧子之痛,更让她从此落下病根,后来我还那样对她,我终究愧对于她。”
季老夫人闻言难以置信道,“你还是在怪我当初灌了她一碗红花?”
“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当时你不过束发之年,她不过是一个婢女,你还尚未娶亲就有一个从婢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本就眼高于顶哪个愿嫁你?”
见季老夫人跟季怀川有争吵的架势,姜采苓犹豫着对季怀川开口道,“老夫人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她只是一个婢女,怎么有资格生下你的孩子?”
“侯爷不必愧疚,是她自己痴心妄想,趁侯爷年少无知不知廉耻爬上侯爷的床,妄图母凭子贵......。”
“住口!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你说她不知廉耻爬上我的床,那你呢?”
“你要是知廉耻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懂。”季怀川一口气吼道。
连老夫人都愣住了。
姜采苓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半晌后愣愣地看着季怀川道,“你竟然拿我跟她比?还说我没有廉耻?”
“可当初是你求着我跟你回来的。”
“好,你既然说我没有廉耻,那我走就是,我可不会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女子一样,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她说完便愤愤甩袖离开。
季老夫人想让人拦也来不及。
只好先让宋嬷嬷去看看。
随即恨铁不成钢地季怀川说道,“她现在打理的食肆正是到了赚钱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将她得罪了不是自断臂膀吗?人死如灯灭,你这是何必呢?”
见季怀川脸色十分难看季老夫人也察觉到他今日情绪异常躁动,估计是跟桃枝的死有关。
其实最开始这孩子是很听她话的,就是因为他十五岁那年她强行让人给桃枝灌了红花导致那个孩子没了。
之后他对她就不如以往亲近了,虽然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尊敬她这个祖母,可就是在那之后他就生了逆反之心。
在她给他定下谢家这门亲后他就整日沉闷,后来在成亲当日他一声不吭就去了边疆又何尝不是想给她这个祖母一个下马威。
以前她只当他少年心性,时间一长就忘了,虽然她也有些后悔当初没让桃枝生下那个孩子,好歹也算有个后。
现在的季怀川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把他逼急了终究对她没好处。
思及此季老夫人只好妥协道,“那就依你的意思把她葬进祖坟吧,但姜采苓现在不能走,我先让宋嬷嬷过去安抚她,等晚些时候你再过去说几句好话。”
“她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在人情世故上却没什么脑子,你只要给她些甜头就好,她在你和侯府上面花了太多心思,是舍不得真走的,否则她早就走了。”
季怀川闻言眉头微皱,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想听这些话,更不想懂这些话。
以前他最讨厌世俗规矩束缚,只想像一匹恣意奔腾的野马,自由畅快地驰骋在草原上。
初见姜采苓时除了感激她对他的救命之恩,他更是被她身上那种不受规矩约束的光芒吸引。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看不见那道光了,她变成了他年少时最讨厌的样子,而他自己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