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群孩子,没有一个的衣服穿得完整,不是不合身就是脏兮兮,王校长说:
“都是些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外务工”
其中有几个孩子还流着大鼻涕,应该是感冒了,鼻涕沾在脸上,看起来脏脏的,陈小英从包里拿出纸巾,想给他们擦擦,王校长说:
“陈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学校还有事”
“好”
一堆孩子一人扛一袋衣服,虽然小小身躯,但是干起活来非常麻利,史青云说:
“姐,这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
“青云还知道农活啊”
“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突然一个小孩子回头说:
“阿姨,我真没吃过猪肉”
一时之间,几个大人不知是笑还是难过,顿时语塞,邱丹问王校长:
“校长,刚刚孩子说的是真的吗?”
“是,我们这里太偏僻,成年的人基本都在外面去务工,山里面的不是孩子就是剩下的老人”
史青云说: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这里还是这样”
“青云,别乱说话”
“史小姐说的事实,政府不是不想管,现在大家都难,没办法的事,都只是杯水车薪”
陈小英心里有些沉重,说:
“校长,我们一起加油”
“真是谢谢陈小姐了,我来这么几年,第一次有人来送物资给我们”
“校长,我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是,我是陕西人,那年我实习,就想着来南方看看,也是好巧,在一个集市上我看见一个孩子拿着一本书,我走过去靠近他的时候,孩子都没察觉到,后面我问他是哪个学校的,他说的就是一会我们要到的地方,我当时好惊讶,我以为他是县城读书的孩子,后面我很好奇,就顺着这个孩子提供的消息,摸到这个地方,后面在这里呆了三个月,我就回了西安”
王校长停顿了一下,他喘了口气,看向前面的那个村落,史青云问:
“然后呢,校长,那你怎么回来的”
“史小姐,你知道那种在梦里,梦见有孩子呼喊你的感觉吗,我回到西安以后,除了能收到孩子们集体写给我的信以外,我经常梦到孩子们叫我”
几个大人没有一个再说话的,后面的话就是不说,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告诉答案。
一群人走了将近40分钟,终于走到了学校,学校是有简单的三层楼房,每层有四个教室,每个教室里有二十张桌椅板凳,这些桌椅板凳已经很老旧,王校长说:
“十二个教室,有的桌子板凳有二十张,有的只有十二三张,孩子们有很多时候都是挤着坐”
史青云看着操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体育设施,邱丹说:
“校长,平时除了上课,孩子们没有课外活动吗?”
“你说的是体育课吧”
“除了体育课,没有一些活动课吗,比如搞什么运动会啊,文娱活动这些”
“有是有,但是我们老师不够,学校没有钱,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学校前后也就一千个平方,我们都是把钱全部用在学习上了”
史青云说:
“校长,您真了不起”
“史小姐,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第一次联系我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骗子,这大山里从来没有来过外地老板,你们是头一回”
陈小英说:
“王校长,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陈小姐,这是什么话,感激你们都来不及”
孩子们看见七七八八的物资,非常开心,可是陈小英心情却很沉重,她没有想到眼前的景象会这么破旧,虽说操场是水泥地,但是除了简单的三层教室以外,如果不是操场上有国旗杆,估计都会认为这里只是一个粮仓,事实上,这里从前真就是一个粮仓,是后面改建成学校的。
邱丹一直在和孩子们搬物资,其中有一个孩子跑火来一把抱住邱丹,邱丹冲她笑笑,小女孩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给邱丹,邱丹看着那颗棒棒糖,糖纸都已经皱巴巴,估计是已经在孩子荷包里揣了很多天,孩子不舍得吃而已,邱丹问: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要把糖给阿姨吗?”
小女孩点点头,王校长说:
“这是二一班的李文丽,和奶奶住一起,她父母在广西打工,这孩子学习很好,学什么都很快”
邱丹接着说:
“阿姨不要你的糖,你自己吃好不好,阿姨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巧克力”
“阿姨,什么是巧克力?”
“嗯,巧克力就是一种很甜很甜的糖,你肯定会喜欢的”
“阿姨,那你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这一下给邱丹问住了,邱丹看向陈小英,陈小英说:
“文丽,以后阿姨一个季度来一次好不好?”
“就是三个月来一回吗?”
“是,你真聪明”
李文丽很开心地将糖纸剥开,准备塞到邱丹的嘴里,邱丹正躲开,孩子说:
“阿姨,这个糖是干净的,我一直保护得很好”
“不不,孩子,阿姨不是这个意思,阿姨是想留给你吃”
“阿姨吃”
邱丹张开嘴,李文丽将那颗棒棒糖放进她的嘴里,只是,邱丹的眼睛红红的,在青岛的那么多年里,她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尤其结婚以后,原本是想依靠王铁林,后面为了孩子妥协一直被挨打,就在刚刚那一刻,她感觉她从前的那些年,真是耽误了自己的光阴,人嘛,虽不说要活得多轰轰烈烈,起码得活得像个人,这是后来邱丹对自己女儿王晓说的话。
王校长清点完物资以后,对陈小英说:
“陈小姐,你们送来的校服是300套,棉衣250件,还有两件作业本和30盒笔,我都登记好了,我会一一写清楚,之后将它公示在学校门口,并写上你的名字”
“不不,王校长,这点东西什么都解决不了,比起你的困难,我才真的愧疚”
“好,那就听陈小姐的,这好事不留名,真确有此事”
“校长不才是真正不留名的那一个吗”
王校长笑笑,看着陈小英眼单薄的身体里,他感受到了陈小英眼里的坚毅和心里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