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语气认真又笃定。
“我想好了。”
周应淮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按照数量,土豆和红薯都够每家分到七八个的数量,玉米也能跟到个三四根,只是不知道这两袋子高粱面要怎么分。
这些数量就像是被人精心计算过,根本不可能是随手装进去的。
可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满心的疑惑就要脱口问出时,又看见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来。
“好,这些是你的粮食,你来做主。”
周应淮看了眼站在一边抿紧唇线,半个字都不敢讲的少禹,讲这些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又让玉丫头去请老刘头来做见证。
听说周家有粮食分,乡亲们恨不得挤破周家大门。
瞧见前头分到的土豆和红薯都是大个儿的,后头排队的人都傻眼了。
周家的地上不是只种了高粱和玉米吗,怎么还有土豆跟红薯?
而且还是这样好的品相。
何大娘刚拎着篮子出来,瞧见赵氏后高高兴兴的走了过去。
“你瞧瞧,周家的土豆跟红薯怎么能种得这么好?周应淮还是个猎户,当时他家媳妇儿还带着几个孩子,一家子没干过什么农活的人怎么能把粮食种得这么好?”
赵氏把她推开,“去去去,你少来打趣。”
何大娘就是故意的。
当初秦兰月跟赵氏冤枉傅卿拿了自家粮筐里的东西,如今大家都没得吃了,却还得靠着周家才能吃到品相这么好的土豆跟红薯。
她笑呵呵的把篮子拿过去,露出里头的三包玉米和一小碗高粱面。
“看看,周家这是把家底都翻出来了。”
不光是赵氏,后头排队的那些人各个都傻眼了。
周家的粮食不是在之前就被人家抢光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
“何大娘快让让吧,后头都堵上了。再不走,你这篮子里的粮食可得养一院子的人了。”
春生娘在后头听了一阵,实在是忍不住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这么贬低马家抬高周家,以后只会让两家生矛盾。
何大娘也知道点到即止,拿了东西就走了。
春生娘看了眼赵氏,“婶子你别多心,何大娘就是这个性子。”
赵氏摆摆手,“我要想跟她计较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她朝着里头看了看,满是疑惑。
“周家的粮食都是从哪儿来的?前头周应淮还带我家文光去外头找粮食呢,今天他家就有了?”
春生娘一梗,一时间竟说不出来来。
“这些粮食都是我娘留着给自家用的。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了,她不忍看乡亲们饿肚子,这才把我家的粮食拿出来。”
少禹掷地有声,一字一句。
“如果大家怀疑我家粮食来路不明,不敢要的,那现在就能回去了。我家人多,能省下一口是一口。”
赵氏立马闭了嘴,后头谁也不敢再乱说。
周应淮正在分发粮食,听见他的话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着手里的活儿。
玉丫头人虽小些,但是干活儿利索,等着爹娘把土豆跟红薯分出来,她再把舀上小半碗的高粱面。
一家人配合着,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粮食分发到各家了。
老刘头看着刚才还堆得像个小山似的粮食,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地面。又看了眼玉丫头手里只能拍出一点粉末的面袋子,鼻头一酸。
“当初你带着两个孩子说要落定在我们两河村,那时我还有些不愿,觉得你一个猎户,来历不明,万一惹上麻烦怎么办?”
说完了周应淮,老刘头又说上了傅卿。
“还有你,当初周应淮要娶你的时候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后来你……”
他摇头又叹气。
“可如今要不是你们两口子,咱们两河村里的乡亲怕是早就熬不到现在了。”
老刘头拍了拍少禹的肩膀,“你爹娘,都是有大福气的人。”
少禹抿唇不语,玉丫头却缠着老刘头问:“刘爷爷,那我呢?我跟哥哥呢?我们有福气吗?”
老刘头摸摸玉丫头的小脑袋,“玉丫头当然有福气,长得好看,人又聪明,长大了肯定也是有福气的。”
话头一转,老刘头又与周应淮说:“以后你周家的事就是全村人的事,你家的几个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们。”
庄稼人没什么学识,但他们极其护短,也极其大方。
有老刘头的这番话,周应淮跟傅卿自是放心的。
送走了老刘头,傅卿才得以喘口气。
少禹眼尖的给她倒了半杯水,周应淮自然的抱起要闹脾气的乐安,玉丫头则是乖巧的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
这样安乐的模样让傅卿不由的一笑。
可转眼间,她又察觉出一丝异样来。
“之阳,你不怀疑我吗?”
周应淮哄着怀里的小女儿,对她的提问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没有伤害到自己,没伤害到孩子就行。”
他抓着乐安胡乱在他脸上乱拍的小手,一边侧眸看着她。
“是你叫我信你的。”
是了,上次周应淮就已经心生怀疑,是傅卿问他信不信自己。
“既是夫妻,那就得对你十成的信任。若是连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夫妻。”
周应淮语气十分自然,好似这些只是一些平常的事情。
傅卿却是心中一暖,差点把自己异世而来的身份和盘托出。
“爹,你为什么总抬头看天?”
玉丫头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傅卿才注意到周应淮又在抬头看着天空。
联想到他这几日总是喃喃何时下雨,刚才乡亲们来领粮食时他又特地劝大家早点把地窖的粮食都取出来。
顿时,傅卿心口一窒。
“之阳,外头已经下雨了吗?”
话音才落,晴空一声响雷,吓得乐安哇的大哭起来。
玉丫头扔了手里的扫把,一把扑进少禹怀里,埋着小脑袋,眼睛却一直往外瞄。
傅卿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
打雷了!
干旱了这么久,终于是听见雷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