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不明白,还在问:“傅姨,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傅卿冷着脸,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从哪里学来的?”
李云被她突然的严厉吓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去镇上看见贴着告示,从上头学来的。”
闻言,李云爹娘对看了一眼。
自家孩子什么时候去过镇上了?
傅卿把李云喊到院子里来,“你老实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两个字本来就在一起的?还是你把它们放在一起的?”
李云见她真的咬生气,只能老实交代,“我不知道。是,是周少禹,让我问你的……”
回去没多久,周应淮跟少禹就回来了。
这趟收获颇丰,父子俩人手里都各抓着两只兔子。背篓里是圈不下了,周应淮喊傅卿去拿了些不要的破布,撕成布条后拴在兔子脚上。玉丫头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周应淮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随手拿了根绳子递给她,“溜着玩儿吧。”
玉丫头欢喜的接过来,在院子里溜的不过瘾,又把兔子溜到家门口,把村里那些孩子羡慕坏了。少禹也跟了出来,说怕人多惊了兔子。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抓来的,要是跑了他得心疼死。
“少禹你来。”
傅卿把少禹喊到一边,不拐弯,直接问:“你交给李云的那两个字是从哪里看见的?”
少禹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时就愣住了。
“在哪里看见的?”
傅卿语气骤然凌厉,少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一看,周应淮抱着乐安在院子里看兔子,大概是门外的孩子太吵,他大概没听见傅卿这一声,也根本没往这边看。
他声音闷闷的,“告示里看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少禹低着头,“就是上回,跟爹一起去的镇上。”
那都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
“上面写了什么?”
听她这么问,少禹的头更低了。
“我不记得了。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
傅卿倒是想看,但都这么多天,估计告示都已经撤了。
她压低声音,语气严肃的告诉他。
“不管上面写什么,这都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以后不许再问了。”
顿了顿,她又说:“下回再有不懂的字你直接来问我,李云那丫头没什么心眼,这次好在没什么人听见,要是换做人多的地方,小心惹来祸事。”
少禹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吃过早饭,周应淮跟少禹就要去镇上了。傅卿给乐安换了新的尿布,又把孩子往背衫里一裹,“等等,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周应淮看向旁边满是失落的玉丫头,“那玉儿一个人在家吗?”
傅卿牵起小丫头的手,“丫头也去。”
玉丫头高兴的就差蹦起来了。
从上回在镇上被人拐走后玉丫头就一直呆在家里,连村口都不让靠近,这会儿终于能去镇上,她比谁都高兴。
锁上大门,一家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镇上了。要去集市就一定会路过衙门张贴告示的地方,傅卿特地留意过,那张告示已经被撤掉了。
她侧眸睨了一眼,果然,少禹也在看着告示栏。
“走吧。”
傅卿牵着玉丫头,跟上大步往前走的周应淮,一边喊着少禹跟紧些。
今天是镇上的街子天,热闹极了,都不用走到集市就已经有好几个人来问兔子的价钱,可一听价格,都摇头走了。
少禹一直跟着周应淮买卖,知道他的规矩,不敢插嘴。玉丫头还小,根本不懂。
而傅卿的心早就飞到了别处,借口说自己想去转转,定下回去的时间和地点后拉着玉丫头先走了。
今天人多,她怕玉丫头再走丢,更是紧紧的拉着她。玉丫头的注意力全被小贩摊位上的东西吸引走了,倒也不觉得疼。
傅卿拉着她问:“娘带钱了,你喜欢什么?娘给你买。”
玉丫头摇头,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不买,我就是看看而已。”
这孩子向来懂事,越是这样傅卿越是心疼。
“买!今天娘一定给你买!”
“娘,那里。”
玉丫头拉了拉她的衣袖,傅卿以为是丫头有了想买的东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瞧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秀芳。
秀芳正在前头不远的摊位上一手一张帕子,吆喝着摊位上的生意。许久未见,她更瘦,更黑了些。
傅卿皱了下眉,算起来秀芳现在已经快五个月的肚子了,身子怎会这么瘦。王大有这么疼媳妇儿的人,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站在这里。
正想着,有两位姑娘从秀芳摊位前经过,秀芳拉着人家,恨不得把自己摊位上的所有帕子都给她们看,两位姑娘都不喜欢。秀芳又要拿其他的帕子出来,像是没察觉她们的不耐。直到她们冷着脸走开,秀芳才悻悻的把帕子收了。
傅卿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的秀芳一直都是藏在张婆子跟王大有身后的,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为了生计连性格都改变了。
突然,正在忙活的秀芳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的瞬间正好跟傅卿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秀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傅卿,也没想到自己的窘迫会被她看见。她秀芳张的转过身,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她就不会认出自己。可在村里相处这么久,且刚才都打过照面了,怎会认不出来?
再说了,自己现在做买卖不丢人。
再说了,不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有什么难的。
可当她骨气勇气重新转过头来,傅卿已经领着玉丫头走开了。
秀芳下意识的想追,脚步刚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当初两家闹得这么难看,本来就没脸再见了。她认出傅卿身上背着的那个背衫有些旧了,估计买的是最早那一批,要好几十几文钱呢。而现在,她的帕子已经降到一文钱两张都卖不出去。
人家过得这么好,自己却过得这么难堪,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傅卿已经拉着玉丫头走到了别处,突然听见有个女人从身后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