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早餐,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内,关上门,似将外头的惊惶与恐怖都隔绝在外。
两人坐在餐桌前,苏遇君细心地为云知意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了几口,情绪稍缓,才打开餐盒,里面是她最爱吃的小笼包、豆浆,氤氲的热气升腾,慢慢驱散着她心头的寒意。
“多吃点,吃饱了就不想那些糟心事了。”
苏遇君夹起一个小笼包,送到云知意嘴边,她张嘴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情绪也渐渐平稳。
苏遇君边吃边和她闲聊着日常琐事,试图将她的注意力彻底从那场惊吓中转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可云知意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仍未平息。
她双手像钳子一般,紧紧抱住苏遇君的身体,娇躯蜷缩,将自己往苏遇君的怀中使劲钻,似要寻得更深的庇护,直至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才稍稍安心。
片刻后,她仰头,眼眸中依旧满是恐惧与不安,湿漉漉的长睫上挂着泪滴,望向苏遇君,问道:“我怕……要是哪天,我们也碰上这样的意外,怎么办?我真的不敢想,今天那个叔叔,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就没了,生命太脆弱了,我怕哪天你就……”话至此处,像是被悲痛哽住咽喉,难以再续。
说着,云知意眼眶里泪水再度汇聚、打转,须臾间,簌簌滚落,声音也愈发哽咽,几近泣不成声,每一道哭音,都似重锤砸在苏遇君心坎。
苏遇君心头一酸,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泪花,目光坚定,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乖乖,别胡思乱想,那种意外只是小概率事件,咱们每天平平安安的,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以后过马路我都紧紧牵着你,出门也多留意周遭,不会让不好的事靠近咱们的,相信我。”
可忽然,像是一道阴霾毫无征兆地掠过心头,他脑海中猛地闪过那残酷至极、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真相。
原本满含温情与坚定的眼眸,刹那间,光芒似被无形的手狠狠掐灭,黯淡了不少。
是啊,对于他而言,死亡不再是遥不可及、抽象模糊的概念,而是如影随形、步步紧逼的“宿命访客”,明明生命的沙漏已所剩无几,倒计时不足半年时光,每分每秒都在发出冰冷预警。
但望着眼前泪汪汪、满心依赖的云知意,他牙关紧咬,心一横,还是决然选择把这沉重如铅的秘密深埋心底,用故作镇定的笑容、贴心入微的关怀,筑起一道“谎言”的壁垒。
只因不忍、不舍让悲伤过早地在她心间划下裂痕,只想让她的世界多留存些阳光与欢笑。
他强压下心头酸涩,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再度抱紧云知意,下巴轻搁在她头顶,摩挲着她发丝安抚道:“乖乖,别瞎琢磨啦,往后日子还长,咱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好多趣事没做呢。”
云知意在他怀中微微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喃喃:“嗯,有你在,我尽量不想了,可还是怕……”
苏遇君轻拍她后背,岔开话题:“快吃,小笼包都凉了,吃完咱去公园溜达溜达,晒晒太阳,把这些晦气都晒没咯。”
云知意见此,嘴唇微张,还想张口说些什么,满心的担忧与恐惧仍旧梗在嗓子眼,不吐不快。
不料,却被苏遇君眼疾手快,伸手轻轻一挥,佯装嗔怒打断,“你要是再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坏事,我就要打你屁股了!咱得往前看,把坏事儿都抛脑后,多攒点开心事儿。”
说着,还捏了捏她脸颊,嘴角上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满是笃定与乐观。
云知意撇撇嘴,嘟囔道:“哼,就会吓唬我。”可还是乖乖拿起筷子,夹起小笼包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食的小松鼠。
苏遇君瞧着她这般模样,心里松了口气,暗暗盘算着,往后得更用心护着她,别让阴霾缠上她。
用过早餐,两人携手出门,朝公园走去。一路上,苏遇君讲着俏皮笑话,一会儿学街头小贩的滑稽吆喝,一会儿模仿小动物的憨态可掬,逗得云知意“扑哧”笑出声,暂时忘却了清晨的惊吓。
进了公园,入眼便是大片绚烂菊花,红的似火,白的若雪,黄的如金,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
云知意眼睛放光,挣脱苏遇君的手,像只欢快的蝴蝶,奔至花丛边,还转头招呼苏遇君:“快来呀,这儿好美!”
苏遇君笑着跟上,在她身旁蹲下,摘了朵小雏菊,轻轻插在她发间,柔声道:“我家乖乖本就漂亮,戴上这花,更是美得像花仙子咯。”
“哈啾!哈啾!”两声突兀且响亮的喷嚏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此刻的温馨与美好。
苏遇君这才猛地想起,云知意对花过敏这茬事儿,脸色瞬间煞白,懊悔与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一高兴就把这重要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赶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云知意,眼里满是心疼与焦急,嘴里念叨着:“哎呀,乖乖,都怪我,我忘了你花粉过敏,难受不?咱赶紧离这远点。”
说着,伸手轻轻拿掉她发间的雏菊,拉着她就往远离花丛的湖边小道快步走去。
云知意揉着鼻子,眼眶泛起淡淡粉色,鼻尖红通通像熟透的樱桃,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个笑容,强撑着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故作坚强道:“没事儿,就打两个喷嚏,跟挠痒痒似的,没那么严重啦。”
话虽如此,身体却像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往苏遇君身侧贴靠,每一步都紧紧挨着,汲取着来自他的温暖与安心。
二人沿着小道徐徐踱步,苏遇君脑筋飞转,搜肠刮肚讲着校园里的逗趣糗事、街头的新奇见闻,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时不时挤眉弄眼、模仿一二,逗得云知意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声在湖面悠悠回荡,惊起一群水鸟振翅高飞,先前那点不适与阴霾,也随笑声飘散在风中。
走着走着,苏遇君瞧见湖边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供人休憩的长椅。
他眼睛一亮,拉着云知意的手就往那边走去,说道:“乖乖,咱去那边坐会儿吧,这儿风景好,还能晒晒太阳,你也歇一歇。”
云知意点头应允,两人来到长椅旁坐下。
苏遇君贴心地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云知意,让她擦擦鼻子,又轻轻帮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里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