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次郎，好久不见了。”一个声音从司徒雪身后传来。司徒雪回头一看，只见徐少棠抱着枪就站在自己身后。
“少棠？”司徒雪惊讶道。一缕霞光映在徐少棠的脸上，他缓步向前走了过来。
“我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徐少棠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小野，“这场较量是我和他之间的。拜托你不要插手。”
这还是徐少棠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虽然不清楚他和小野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看这架势司徒雪明白这场对决在所难免。
时光封印记忆，十数年前的英伦……
徐少棠凑近水池洗着鼻子上的血迹。一个少年凑到他身旁打趣道：“怎么，又跟那些大鼻子打架了？”
徐少棠抬起头，瞟了一眼身旁那个把玩着帽子的学员，低下头继续洗着脸。少年用胳膊撞了撞徐少棠，朝操场上指去。徐少棠抹了一把脸抬头望了望，只见操场上正奔跑抢球的几个欧洲学员突然冲着下体一阵狂挠，仿佛屁股着了火一般地乱跳乱叫。徐少棠把目光转回少年身上，却见他咧嘴一笑，“辣酱内裤的感觉看起来还不错！”
“你——”徐少棠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个黑头发、小眼睛的学员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眼睛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就咱们两个东方学员，我不挺你就太不够意思了！而且，我也早就看那帮大鼻子不顺眼了。”
“你不怕他们知道了找你麻烦？”
“我用的是朝鲜学长的辣酱。他毕业了，早上刚刚打包离开了学校。”
“你叫什么名字？”
小眼睛有些泄气地将帽子戴好，“同学一年多，竟然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太伤人心了！”
徐少棠指着他的胸牌，“我知道你叫peter，但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小眼睛笑了，“小野次郎！”
“徐少棠！”徐少棠朝小野伸出一只手。
……
“喂——徐少棠！”小野拿着成绩单冲到徐少棠面前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虽然这次你的成绩依然比我高，但我是不会认输的。我发誓，毕业前我一定要打败你！一定！”
徐少棠一边提鞋一边笑道：“好啊，毕业前我们来场真正的较量！”
“一言为定！”小野伸出一只手做击掌状。徐少棠穿好鞋，冲他笑着摇了摇头，擦肩而过。
“喂——你不许赖！”
“放心吧，我从不赖账！”
……
徐少棠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封电报，上面写着：“你父被害入狱，近期不要联系，切勿回家。”落款是陌生的地址，想必是家人托人在外地发的。
家里出事了，徐少棠的脑袋一片空白，越是不让他回家他就越感到不安，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上气。
这时，几个欧洲学员抱着球来到他身旁，“喂，还差一个，要不要一起来？” 徐少棠此时不想搭理任何人，他站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嗨，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大鼻子们不满了，“也太没礼貌了！叫你一起是看的起你，黄种猪！”
“别以为成绩好就了不得了，一样是东亚病夫！哈哈！”
“他妈是妓女，要不怎么这么没教养！”
徐少棠突然站住，回过头冲着刚刚骂人的那个大鼻子就是一拳，这一拳可真是使足了力气，对方的鼻梁当时就断了，鲜血直流！旁边的几个学员都吓傻了眼，徐少棠却狠狠地威胁道：“谁再敢胡说一句试试！”然后转身就走！
……
寝室里，徐少棠开始打包行李。
小野急急忙忙冲过来制止他，“干什么？不要冲动！”徐少棠却不理他，小野急得围着他团团转，“好几位教官都在为你求情，本来也是他们骂人在先。——你就认个错，领个处罚吧！——还有3个月就毕业了，现在被退学太不划算了！”
徐少棠突然转过头冲小野厉声道：“如果是你的母亲、你的国家被羞辱，你会怎么样？”
小野一愣，有些迟缓地应道：“我想我不会道歉！”看着徐少棠扛起行李走出屋门的背影，小野追上去大声喊道：“你还欠我一场比赛呢！你这个赖皮！”
……
“我说过，我从不赖账！”徐少棠注视着小野，眼睛里射出两道光，“这场较量现在还给你！司徒参谋长，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和他的战场，请你离开。”
“司徒雪，这是大人们之间的战斗。还不赶紧退到一旁。”小野的语气依旧嚣张。
司徒雪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但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徐少棠，自己在恐怕还会妨碍到他，于是便顺从地退到了院墙以外。
徐少棠和小野紧握手中的狙击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然后几乎同时闪身隐蔽在了断壁残垣之后……
街道上，左轩和任阿豹一前一后堵住了那名杀手。
对手的冷笑让左轩感到毛骨悚然，他冲着举枪瞄准的任阿豹大声喊道：“抓活口！”任阿豹接到命令，将手枪插回枪套，只见对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当是何方妖魔鬼怪呢，原来是个女鬼！”任阿豹一边嘲讽一边攥紧了双拳，“这里就交给我吧！”
“来者不善，不要轻敌！”左轩见任阿豹有些小瞧对手立刻大声嘱咐道。话音未落，任阿豹已经冲了过去和女杀手打在了一起。
在左轩的军营中，任阿豹的身手算得上一等一的好，论拳脚这只豹子绝对不是盖的。可是对手显然比他想象的难缠，身手之敏捷，动作之迅猛让任阿豹真有些措手不及。任阿豹顾及左轩的命令要抓活口，所以出手有所保留，但对手却不同，招招致命，阴狠至极。趁阿豹不备，对手一刀朝腰间横切过来，还好阿豹反应迅速，向后一闪刀锋将前面的衣襟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倒没伤到皮肉。
远处脚步声渐近，杀手不想恋战，于是虚晃一招转身想要逃。阿豹上了一当，当然不肯轻易放走她，于是抢上一步一把抓住她散落下来的发辫。杀手猛然转身，一刀斩断发根，同时另一只手一扬，阿豹赶紧向后跳了一大步，一颗烟雾弹将阿豹和赶来的兵士阻挡在了街角。杀手趁势跳上墙头消失不见。
胡同里，杀手翻身下墙，刚向前跑了几步就停住了。对面，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原来左轩早看出了她的意图，于是故意绕了过来等着她。杀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开枪吧，以你的枪法这个距离射中目标易如反掌。”
“把武器丢掉！”左轩大声喊道，“把手举起来！”
杀手的嘴角轻轻一扬，果真扔掉佩刀，双手缓缓举过了头顶。左轩一步步向她逼近，那双眼睛直视着他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转过去！”他喝道。杀手慢慢将身体转了过去，只留一个脊背冲着他。左轩这才稍稍感到能出口气了。
然而，就在他逼近对手的一刹那，那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到位，那名杀手猛然转身从袖筒里飞出一枚暗器直奔左轩的面颊，左轩下意识用手护头侧身躲避。那枚暗器划过他的虎口撕开一个血口，左轩手一抖，手枪掉在地上。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前捡起地上的刀，抬手放在了左轩的脖颈上。
“没想到，今天你要死在我的手上！”杀手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带着一股寒气，阴冷恐怖。
“是吗？”左轩微微一笑，眼睛向着对手的斜后方瞟去。就在对方眼神迟疑的一刹那，他反手撇开对手的手腕跳出去一大步，同时抽出了短剑，“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都是未知。这是你教我的——筱原教官！”
筱原笑了，笑声尖利撩人，“看来我教了一个好学生！来吧！”说话间，二人各持刀剑，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开始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无辜平民？”左轩一边还击一面叱问道。
“刚夸过你就忘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有什么为什么？”
“那就不顾天良，泯灭人性吗？”
“人性？战场上你跟我讲人性？”
“战争也有正邪之分。你就甘愿充当邪恶的刽子手吗？”
“我只服从命令！命令就是正义，阻挠者就是敌人！”
“你们想把扬城搞乱？”
“你不傻嘛！”
“你们还有多少人？”
“你应该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笨蛋！”
“你今天是逃不掉的！”
“你没这个本事！”说话间，筱原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左轩的肩膀上，脚上藏着的刀片插进左轩的肩胛骨，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筱原的刀像雨点一样砸了过来，完全不给左轩喘息的机会。左轩忍住疼痛，顽强招架着。
他突然明白，论身手自己未必会输给筱原，但是差就差在自己不够狠，面对狠毒的对手还有什么道义可言？如今的筱原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机器，是自己必须消灭的敌人，即便她曾经当过自己的教官那又如何？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左轩被逼到了墙角，他趁势悄悄抓起一把墙上的白灰，在筱原举刀攻击的一瞬找准她的眼睛撒了过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左轩手中的短剑便刺进了筱原的肩胛骨。左轩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筱原的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这时，任阿豹带着士兵从胡同口冲了进来。
“把她押回去，严加审问！”左轩命令道。
筱原笑了，血从她的嘴巴里流出，“我说了，你没这个本事！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吗？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告诉你我的另一个同伴是谁——”
徐少棠隐蔽在墙壁后面，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刚才的连续交手他和小野都没能命中对方，此时他清楚地感到小野正在逼近的气息，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儿。
徐少棠用闪电般的速度闪到墙外的时候小野也正面对着他举起了枪，一个眼神像狼，另一个就像鹰。那是容不得一念的瞬间，枪声响了，然后是一片寂静。
司徒雪呆呆地愣在那里，然后迅速向废宅冲去。只见小野直挺挺的身体在向下倒去，脖子上一个清晰的弹孔。徐少棠站在原地，抱着枪大口喘着气，汗从额头上淌下。司徒雪赶紧冲到小野的身体旁检查，然后她回过头冲徐少棠做了个胜利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