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华插话进来说:“爸,您要是想打高尔夫,我让我朋友明天把场地留好,咱们明天就可以去。”
田巍兵没打过高尔夫,心生向往,“诶,这个好,咱们明天就去打高尔夫吧?”
姜启铭看向凌华,“亲家,你怎么看?”
凌华尴尬一笑,“这……说实话,我压根儿不会。”
“没关系的爸,我可以教您的。”沈嘉睿开始献殷勤。
几个大男人围绕着高尔夫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时,门铃声突然响了。
“叮咚,叮咚……”
保姆杨嫂跑去开门,见到来人是徐家父女时,她微微一愣,随后下意识回眸望了眼屋内。
屋内的几人也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然后他们就与拿着钢尺,抓着女儿火急火燎进屋的徐仕刚打了个照面。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徐仕刚虽不认识凌华和田巍兵二人,但是看到沈烨华和沈嘉睿这对历来不和的父子坐在同一张牌桌上,不免有些吃惊。
他以为沈嘉睿欺上瞒下娶了一个沈烨华看不上眼的儿媳妇,父子俩的关系会闹得更僵,可眼下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像是父子冰释了一样。
再一看身旁闭着眼,用手挡住脸的徐瑾柔,徐仕刚再看向沈烨华时深深蹙起了眉,“老沈,你们这是?”
沈烨华从牌桌上起身,讪讪地走到了徐仕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徐,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代替孩子们向你道个歉。”
“你早就知道?”徐仕刚压抑着怒火,攥紧了拳头。
“老徐,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的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支持和鼓励他们了。”
这话也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徐仕刚气得咬牙,“支持?你让别的女人代替我女儿嫁给你儿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支持?
为了你儿子的幸福,你罔顾我们几十年的友谊不说,现在连老脸都不要了吗?”
徐瑾柔有些为难,拉了拉父亲的手说:“爸,您别这么说,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不关沈叔叔的事。”
“你……”徐仕刚火大得很,却又不好明着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发火,只能将气撒到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身上了。
他甩掉徐瑾柔抓他胳膊的手,扬起钢尺就招呼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话?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徐。”
长三尺,宽两寸的钢尺带着凛冽的风声,呼呼落在了后背上,疼得徐瑾柔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沈嘉睿冲过来,拉过徐瑾柔护在了自己身后,“徐伯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的主意,你要打就打我吧!”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天还就不客气了。”
碍着上下级关系,徐仕刚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沈烨华怎么样,但沈嘉睿是晚辈,不打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徐仕刚举着钢尺,真就毫不客气地招呼了过去,可钢尺接触到身体的瞬间他却愣住了,因为他打到的人不是沈嘉睿,而是伸出胳膊挡过来的沈烨华。
这一钢尺是用来打外人的,力道自然比之前打女儿时重得多,沈烨华当下便拧紧了眉,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
沈嘉睿也没想到沈烨华会替自己挡钢尺,他有些怔,说出的话也是别扭极了,“都一把老骨头的人了,谁让你逞能的?”
沈烨华勉强对他挤出一丝微笑,进而面向徐仕刚说:“养不教,父之过,今日我就替我儿子受了你的责罚,你有多少怨,多少恨,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吧!”
“你,你们……”徐仕刚指了指沈烨华,又指了指沈嘉睿,然后一把扔掉钢尺,愤然摔手而去。
“爸,爸?”徐瑾柔对着沈烨华微微颔首,随后便追了出去。
屋内静寂一片,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个大男人,这会儿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良久,姜启铭才招呼上凌华和田巍兵,说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该休息了。
凌华和田巍兵都很识趣,他们跟着姜老爷子上楼,至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徐仕刚父女的事。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父子俩人,沈烨华默了许久,终是开口说道:“你徐伯伯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和凌丫头该乐乐,该玩玩,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啊。”
沈嘉睿一直盯着他被打的那条胳膊,嘴唇动了动,关心的话还是说不出口,怼人的话倒是张口就来,“你想多了,你就是被他打死,我也不会有心理负担的。”
说罢就要上楼去,结果一抬眸就发现凌灵正站在楼梯上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
沈嘉睿心虚地戳了戳鼻子,迎上前去,“姐姐,你怎么下来了?”
凌灵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下楼来到沈烨华身边,搀着他那条没受伤的胳膊,柔声说道:“爸,您先坐下,我帮您把袖子撸起来,看看您的伤。”
沈烨华被她扶坐在了沙发上,摆摆手说:“我穿的厚,不碍事的。”
凌灵猫着腰,拉着他的衣袖,不说话也不动作,摆明了就是一副您不让我看,我可以不看,但我也不会离开的架势。
沈烨华无奈,缓缓捞起了自己的衣袖。
顿时,一道宽而颀长的乌紫印痕就暴露在了凌灵面前,她跟沈烨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不算愉快,自然也谈不上心疼他的伤。
但她想做给沈嘉睿看,她要让沈嘉睿知道,自己可以不计前嫌将沈烨华当作父亲一般看待,她希望沈嘉睿也可以放下芥蒂,跟父亲握手言和。
凌灵让保姆拿来了医药箱,蹲在沈烨华面前,拿棉签沾了药膏,均匀地往他胳膊上的乌痕上涂抹。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当着儿子的面,让儿媳妇帮自己上药,这处境,怎么想怎么别扭。
沈烨华坐在沙发上,却有了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儿子径直冲过来的时候,他真的有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我来吧!”沈嘉睿抢过凌灵手里的药膏,直接用食指挖了一大坨,动作粗暴地将沈烨华的手拉扯到了自己面前。
他将食指上的药膏抹到沈烨华的胳膊上,右手手掌按压着药膏,用力地揉散开。
这个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沈烨华本来没感觉到很疼,这会儿被他的手掌揉来搓去,竟是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过半句怨言,毕竟这是姜殊白去世后,自己距离儿子最近的一次了。
沈嘉睿帮父亲抹好药就去洗了手,沈烨华觑着他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臭小子,下手还怪狠的嘞!”
凌灵在一旁憋着笑,虽然这样挺不厚道的,但不得不说,沈嘉睿吃起醋来,什么恩怨情仇都得靠边儿站。
再则,他的动作也就是看起来粗暴,实则对活血化瘀还是很有帮助的,比自己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涂抹上药不知强了多少倍。
她正偷着乐,身体突然传来了失重感,脚尖也瞬时离了地,原是沈嘉睿去而复返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嘉睿,你干嘛呀?”
毕竟是当着长辈的面儿,凌灵还挺难为情的,她推着沈嘉睿的肩,想从他怀里滑回地面去。
但沈嘉睿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程亮的皮鞋踏上楼梯台阶,噙笑的薄唇微张,两个性张力十足的词也蹦了出来,“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