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战场吗？”
萧靖远下了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他的脑中，战场应该是一片宏伟的，威武的，热血的景象。
人类一方摆好军阵，所有人和御兽甲胄整齐，威风凛凛，面容肃穆地注视着眼前庞大的魔物军团。
另一边，魔物们躬身备战，呲牙低吼，做出恐吓之状，只等自己身后的高级战士发号施令，便立刻从漫山遍野的各个角落飞奔而出，扑向人类军团。
但现在，一切跟他的预想都不一样。
没有军阵，也没有什么宏伟热血可言。
有的仅仅是大片大片被魔渊物质侵蚀的荒芜土地，还有远处几个山头上修筑的人类工事。
没有等他们询问，随队前来的萧鹏就主动高呼集合，解释道：
“同学们，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接触人类与魔渊战斗的真实战场了。”
“所以，给我听好！下面的话，我可不会重复！”
很快，墨奇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首先，魔渊的敌人不同于历史上的所谓“敌国”，它们是没有国土概念的，而只有几个围绕着魔渊裂缝建造出来的集结地群组。
裂缝负责持续传送魔物，战斗类魔物负责保护并收集集结地需要用到的材料，生产类和功能类的魔物负责生产物资和建造各种建筑，从而在周围形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集结地。
是的，魔渊也有建造的能力，只不过建造出来的形象多少有些……混乱。
在同一片集结地里，人类往往能够同时发现几群分别具有野蛮人，不死族，大天使和魔法师等截然不同的角色风格的建筑。
就好像是某个RtS游戏里有人开了外挂，开局获得了所有种族的基地一样。
可谓是大墓地与达拉然齐飞，崔斯特姆共高阶天堂一色。
但无论风格如何，它们总归是耐用的。
所以很明显，只要魔物们获得一定的发展时间，这些魔渊裂缝有了集结地的保护，就会变得非常难啃。
人类军队的最终目标是摧毁魔渊裂缝，但因为这些集结地群组的存在，使得人类势必要频繁面临大型攻坚战的考验。
当然，人类并非对此无动于衷，可以说，从一年前战事开启时算起，人类已经消灭了六个大的集结地群组，摧毁了对应的魔渊裂缝。
但是，依然不够。
主要原因在于，有一个高危险级的魔渊裂缝，人类迟迟无法攻克。
那里成为了其他中危险级裂缝集结地的中心基地，只要它不被消灭，那么总会有新的中危险级集结地在它的外延地点诞生。
所以，即使在攻防拉锯长达一年后，整个江杭省南部，福安省北部所组成的庞大战场，依然存在着五个中危险级裂缝。
五中一大，整整六个裂缝每天平均可以传送出数以万计的魔物大军。
好消息是，大部分魔物都很弱小，而且根本没有智力，只能搞一些简单的集群冲锋之类的战术，所以人类这边可以维持着相对较高的交换比，不至于损失大量的有生力量。
坏消息是，它们的进攻根本看不到头儿！
一番话下来，一众人听得头昏脑涨，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萧鹏看在眼里，但没有什么恼火。
他作为帝都来的，阅历充足的大人物，很清楚一个事实——这个世界是由草台班子组成的，但并非每一个草台班子的成员都是草包。
所有人第一次接触到战场有关的知识都是这样，根本整理不过来。
可只要上去亲自打几次，在危险的逼迫之下，总有人能够迅速琢磨明白各种信息的关联，甚至觉醒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技能。
他看了一眼墨奇，有心考校，便问道：“墨奇，你有什么想法？”
墨奇回忆着刚刚的信息，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这片战区的粗略地图。
慢慢地，他的眼神凝重起来。
“院长……”
“在战场上，你应该叫我参谋。”萧鹏提醒道：“这是我目前在军中的职位。”
“好的，萧参。”墨奇一点都不纠结这些事情：“我想问一件事——我们的工作要如何开展？”
“哦？”
萧鹏讶然，而后笑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
萧靖远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墨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叔，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友善。
你们两个到底在交流什么？
只有我没懂吗？
啊！头好痒，要长脑子了吗？
墨奇竭力回忆着，口中慢慢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需要我们处理的那个集结地，应该位于4号集结地群组的中间地带。”
他随手在地上画了几个圆形图，而后指向了一处。
“这个地点很特殊，它位于我们整片战区的总体军队部署的边缘方向，而且在这个集结地周围，还有着许多其他的小集结地。”
“我们显然不可能直接全队集结，就靠这么百来人硬行军五十公里，一路杀死所有前来阻拦的魔物，最后杀进这个有大量魔渊高级战士部署的地点，然后还能大获全胜。”
“我们不具备那个能力。”
“可如果我们单独分出一部分兵力，直接朝着这个方向进攻，意图又太过明显，很容易引起那些高级战士的警觉。”
“而且，我们的兵力是有限的，向这个边缘地带分兵，势必会减少其他重要地区的力量，到时候为了一个战术目标而冒巨大的战略风险，这是不可接受的。”
慢慢地，原本一片茫然，议论纷纷的学生们，忽然声音小了许多。
他们大多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地思考着墨奇提出的问题。
对啊！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如果自己是指挥官，要怎么打这一仗。
不知不觉间，他们围着墨奇慢慢展开一个庞大的圆圈，共同注视着墨奇画出的粗略图示。
萧鹏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露出了笑容。
好！
虽然分析得很浅，价值也不高，但是没关系！
他碰到的天才有很多，但大多只在修行方面有认知，其他方面单纯得让人无语。
问他们打不打，各个都喊“打他妈的”。
问他们怎么打，就只知道莽上去了。
而墨奇无疑算不上天生的指挥官，但他一样很欣慰。
总算碰到一个知道思考该怎么打仗的修行天才了！
萧鹏忽然问道：“那如果你是指挥者，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