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真人,此刻已完全沉溺于酒乡,他的身躯无力地趴在木桌上,呼吸沉重而均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
莫炎则半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双眼紧闭,看似在养神,但他的眉头不时微微蹙起,透露出内心难以言喻的不安。
赵鲲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似乎都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不愿言明的事情,但是自己又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无奈之下,他轻轻吹灭了桌上摇曳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他站起身,在昏暗中摸索,找到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胡乱地铺展开来,便坐了上去。
不久,浓浓的睡意如潮水般袭来,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深沉,鼾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回响,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月光如水,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给这座简陋的居所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银纱。
屋内的一切都被这柔和的光线勾勒得轮廓分明,却又显得格外宁静与安详。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隐藏着某种难以平复的波澜。
莫炎再次睁开眼,目光在昏暗的屋内扫视了一圈,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在他的心头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但那股不安却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他缓缓闭上眼,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慰藉,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些令他忧心忡忡的画面。
屋外,一片死寂。
黑暗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山林紧紧包裹。
没有鸟兽的啼鸣,没有山风的呼啸,只有偶尔从树梢飘落的几片树叶,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提醒着人们这并非一幅静止的画卷。
天际初露曙光,莫炎经过一夜星辰回路的滋养与自身深厚内力的自我调节,体魄已近乎完全恢复,周身洋溢着勃勃生机。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如同林间穿梭的微风,尽量不惊扰到地上横七竖八沉睡的赵鲲。
低眉间,确认赵鲲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心中暗自庆幸,却不料,一抬头,晨曦真人的身影已赫然立于门扉之前。
晨曦真人脸上挂着未散的酒意,手中紧握的酒葫芦仿佛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大口饮尽最后一滴酒液,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悦与复杂的情绪:“你这般鬼祟,究竟意欲何往?”
这突如其来的喝问,不仅让莫炎心头一紧,也让地上的赵鲲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瞥见莫炎与晨曦真人交谈的情景,以为无甚大事,便又放心地翻了个身,继续沉入梦乡。
面对晨曦真人的质问,莫炎眼神坚定,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真人,我必须即刻前往,去救夕瑶。”
晨曦真人闻言,又仰头试图从酒葫芦中汲取一丝慰藉,却发现葫芦已空,酒香不再。
他喃喃自语,似是对自己,又似是对莫炎说:“没酒了。”
莫炎见晨曦真人并未直接回应,心中虽明白其用意,但救人心切,正欲侧身绕过,晨曦真人的声音却如同晨钟暮鼓,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无奈:“我说你没救了!”
莫炎身形微顿,但只是片刻,他便轻轻合上门扉,那动作中既有对晨曦真人的尊重,也有对即将踏上征途的决绝。
门后,晨曦真人的话语仿佛带着千钧之重,却未能阻止莫炎前行的脚步,晨曦真人摇了摇头,将葫芦放回腰间,叹了口气坐在了桌旁,眼睛却一直看着那扇门。
赵鲲再次被吵醒,眯着眼望向晨曦真人,含糊不清地嘀咕:“没酒了?等会儿我给你买来便是,别闹了,真人,让我再睡会儿。”
言罢,又迅速陷入了沉睡。
来到青衣庄门外,四周依旧笼罩在一片不寻常的清静之中,三两名青衣庄的弟子,身着青衫,正悠闲地站在一旁闲聊,他们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丝毫不见昨夜的紧张与疲惫。
见到莫炎缓缓走近,弟子们礼貌性地停下话茬,对着他拱手行礼,那动作流畅而自然,随后又迅速恢复了之前的谈笑风生,好似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未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青衣庄,这座庞大的庄子,其规模之宏大,布局之精巧,向来为人所称道。
外庄区域,平日里向来是对外开放的,吸引着众多百姓穿梭其间,或贩卖些日常用品,或提供些手艺服务,以满足青衣庄弟子们对生活品质的高要求。
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市集,热闹非凡,却又井然有序。
昨晚的杀戮与争斗,如同暗夜中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庄子的一角,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但此刻,阳光普照,那些血腥与残酷仿佛被温暖的阳光所融化,只留下一片宁静与祥和。
莫炎的到来,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那几名弟子只是将他视为众多进出庄子的人之一,或许是前来谋求生计的普通百姓,又或是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想要一窥青衣庄的风采。
他们并未对莫炎多加盘问,毕竟,在青衣庄的庇护下,长久以来,这里几乎成了一片乐土,无人敢在此挑衅滋事,破坏这份难得的安宁。
庄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布局精巧,仿佛是一幅精美的画卷缓缓展开。
亭台轻盈俏丽,四角飞檐翘起,如同展翅欲飞的鸟儿,又似轻盈飘逸的云朵,为庄子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雅致。
楼阁则巍峨耸立,层层叠叠,气势恢宏,每一层都雕梁画栋,细节之处精雕细琢,展现了匠人的精湛技艺和无尽的创意。
走在庄内的小径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五彩斑斓的花卉,它们与建筑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美丽的画面。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花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开阔的庭院。
庭院深处,一座巧夺天工的假山傲然矗立,山石嶙峋,错落有致,宛如一幅精妙绝伦的自然画卷,静静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假山之畔,一泓清泉如镜,碧波荡漾,几尾鱼儿悠然自得,穿梭于水中,偶尔跃出水面,激起圈圈涟漪,而那几片随风轻舞的落叶,更添几分静谧与超脱,仿佛是世外桃源的一角。
然而,穿过假山以后,庭院之中,各路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为这清幽之地平添了几分尘世的气息。
青衣庄的弟子们穿梭于人群之中,或驻足观赏,或挑选心仪之物,一派和谐景象。
莫炎,环视四周,青砖黛瓦之下,隐藏着通往内庄的秘密通道。
凭借着过往的记忆,他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那条通往内庄的小路。
这是一条笔直而狭长的小道,两侧墙壁高耸入云,仿佛天堑一般,即便是身法卓绝之人,也难以逾越。
小道尽头,一排青衣庄弟子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当莫炎踏入这条小道的那一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只余下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中回响。
对面驻守的弟子们,见到莫炎的身影,没有丝毫慌乱,只是齐声嘶吼,声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此乃青衣庄内庄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面对这严阵以待的守卫,莫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他背后的黑曜刀,在幽暗的小道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黑光,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即将苏醒。
而莫炎的身体,则被一层璀璨的金光所包裹,宛如战神降临,势不可挡。
他狂奔而至,每一步都踏在了空气的节点上,带起一阵阵凛冽的风声,整个小道都仿佛在他的气势下颤抖。
靠得愈发近了,莫炎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才清晰地捕捉到那些青衣庄弟子的模样——他们面容枯槁,肤色煞白,眼中毫无生气,宛如从幽冥世界中走出的行尸走肉,却又身着青衣庄标志性的服饰,手持那标志性的双手弯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心头虽疑虑丛生,莫炎却未有片刻迟疑。
今日,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即便是天神下凡,也休想阻挡他寻找林夕瑶的决心!
面对莫炎的逼近,那些青衣庄弟子显然已感知到威胁,他们不约而同地亮出了锋利的双刀,迅速摆开了风袭阵的阵型。
尽管人数不多,但在这狭窄的地势中,风袭阵的威力却能被无限放大,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死亡屏障。
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啸,那些弟子脚下仿佛生出了无形的旋风,身形开始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
他们手中的双刀在空中飞舞,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能捕捉到一道道残影,宛如闪电划破夜空,又似疾风掠过草原,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锋利的刀刃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嗖嗖的响声,那声音清脆而冷冽,仿佛是直接切割空气的声音。
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灵,都会在这无形的刀锋之下,瞬间被剥夺生机,而他们的身上,却连一滴血迹也不会留下,这便是风袭阵的真正恐怖之处——杀人于无形,快如风,急如电,不留丝毫痕迹。
莫炎浑身黑气缭绕,如同从深渊爬出的魔神,黑曜刀在他手中咆哮,仿佛渴望着鲜血的祭品。
他双眼赤红,诛神诀与黑曜内力在体内疯狂涌动,化作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团翻滚的黑雾之中,黑曜刀与他的意志紧密相连,仿佛成了他肢体的延伸,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面对那诡异莫测的风袭阵,莫炎并未选择退缩,而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远距离挥动黑曜刀,每一击都伴随着撕裂空气的爆响,数道黑色的刀气如同死神的鞭挞,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砸向那些青衣庄的弟子。
刀气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撕裂,青衣庄弟子的阵型在瞬间崩溃,肢体四散,然而,这些活死人竟似不知死活,即便身体残缺,也依旧顽强地维持着阵型,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挣脱这死亡的轮回。
莫炎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天地间,绝不容许你们这些邪祟横行!今日,我莫炎便以这黑曜刀,斩断你们的罪孽,还这世间一片清明!”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狂暴的风暴,猛然冲向风袭阵,黑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轨迹。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莫炎体内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黑曜刀挥舞间,实体化的黑气仿佛一只巨大的黑手,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硬生生地将风袭阵撕裂开来。
那些活死人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陶瓷,被这股力量轻易地碾压成粉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
整个街道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静止,只有莫炎那孤独的身影,屹立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的黑曜刀上滴落着粘稠的血液,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他那双赤红的眼眸,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血色的薄雾轻轻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宁静。
当一切喧嚣再次归于平静,莫炎喘息未定,透过残破的小门,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位女子,身姿婀娜,她的出现也如同一抹清新的风,瞬间吹散了周围的阴霾。
她手持一把细剑,剑身轻盈,仿佛与她融为一体,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白衣飘飘,尽管上面斑驳着未干的血迹,却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风华,反而增添了几分不羁与傲然。
这女子正是林夕瑶,莫炎一眼便认了出来,然而,还未等莫炎高兴,却发现了不对劲。
林夕瑶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不经意间遮住了她的脸庞,只露出半边侧脸,那半边脸上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失去了往日的红润与生机。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离,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与茫然,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在行走。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动作虽然依旧流畅,但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没有丝毫生气。
她的举止动作显得既优雅又诡异,每一步行走都轻盈得如同飘落的羽毛,但在这轻盈之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协调的僵硬,仿佛她的身体并不完全受自己的意志控制。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那把细剑,剑尖轻轻拖在地上,划过一道道细微的痕迹,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这与她平日里干净利落的感觉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