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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旅游小客车行驶在沪市的大路上,几个大老爷们儿鬼哭狼嚎的,唱着当年他们最常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

小上海:"我们走在大路上……"

李昊、胖子和老胡合唱:"高举红旗向太阳…"

小上海:"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

合唱:"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胖子:"向前进…"

老胡:"向前进…"

李昊和小上海合唱:"革命洪流不可阻挡…"

李昊:"向前进…"

小上海:"向前进…"

老胡和胖子合唱:"朝着胜利的方向…"

一路走一路唱,就如同回到了他们胸前别着大红花,刚刚踏上北上的列车的时候。

那时的他们激昂中带着迷茫,兴奋中带着失落,义无反顾的听从安排去往偏远地区建设祖国。

在火车上,也是有着不少积极分子,带领着大家唱红歌,跳忠字舞,大声的朗诵诗歌。

当到如今,怕不是分分钟就得被送到精神病医院看看脑子,而在那个年代,大家却都很积极,跃跃欲试的想要一展歌喉和才艺。

一路嗨到一处老住宅区,门口的路牌都掉色了,也不知道是叫什么安里,小上海靠边把车停下,带着李昊他们三人往里走。

里弄么,大概就相当于京城的街道和胡同,算是沪市的特色,李昊、胖子和老胡跟着小上海穿梭在一座座老式洋房中,听着小上海介绍着什么里弄的新旧之分,述说着弄堂里的生活方式,顿感趣味横生。

"弄堂里的生活很不方便,尤其是上厕所、用水,再者就怕水涝灾害,那才叫一个难受。

大多数老房子都是没有厕所的哇,老爷们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倒马桶,外表看起来不错,其实连筒子楼都不如,人家筒子楼每层好歹还有个公共卫生间。

还有就是用水,一到水管爆了或是停电导致停水,家家户户都要拎着水桶去政府派来的水车那里排队接水,我家到现在还放着一根扁担的呀。"

老胡有些不信,"这边的房子挺好的啊,两层小洋楼,跟别墅似的,怎么会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呢?"

小上海哈哈大笑:"这是新里,条件当然好了,不是谁都能住的起的。

还有,你是没见过旧里的木板楼呦,都一百多年了,那个楼梯一踩就嘎吱嘎吱响,嗐死人。

弄堂里的老百姓条件就更差了,我家住那个弄堂,才三尺宽,上千人进进出出都要走那一条路,若是碰到两家拌嘴,能堵到你心塞。

若是雨水太大生了内涝,地势比较低的弄堂就惨了,大家只好背着老人,娃娃放进洗衣盆里,在那些抗洪抢险战士们的帮助下拖家带口的转移到位置较高的区域。"

不在哪里生活不知道当地老百姓的艰难,李昊后世过来旅游,只看见满外滩的老外和满眼的繁华,却不知当地的普通老百姓也是熬着苦日子过来的。

"哎,到了,就是这家了,店老板也是知青,当年进的佳木斯兵团食堂,做的东北菜老地道了。

每当我想起以前的知青生活,就会过来尝尝,就是囊中羞涩,点不起几个像样的菜。

不过今天好啊,单位批了招待费,省的咱们掏钱了。"

李昊抬眼一看,是个标准的双拼洋房,外面却挂着个东北菜馆的招牌,看起来有点儿违和。

一进门,才发现里面的布置和饭馆的外观大相径庭,火炕,大灶台,仿木刻楞的墙壁,芦苇帘子,大红的窗花和墙上的革命标语,一下子就把几人拉回到了那个火红年代的北大荒。

李昊赞叹道:"这老板会做生意,只是这一手,就领先他人十几年,想必去过北大荒的知青们都愿意时不时的过来坐坐。"

小上海笑道:"那肯定啊,你还没去隔壁看呢,那里也是他家的生意,模仿的是云南兵团的布置,生意比这边还好,毕竟沪市这边的知青去云南的比去北大荒的要多得多。"

这时一个大个子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请他们点菜,一开口就有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吃点啥啊大兄弟?咱家的菜味道贼拉好,菜量杠杠的,来个酱炖鱼?还是酸菜肉?"

小上海拿过菜单:"来个酸菜汆白肉,小鸡儿炖蘑菇,酱炖胖头鱼,再来个蘸酱菜儿,齐活!"

"老哥整的这几个菜挺硬啊,喝点儿啊?"

"有光瓶北大荒么?没有的话散篓子也行。"

"妥了,马上走菜,先送两个菜儿,几位老哥先喝着啊。"

老胡和胖子好久没听到这么接地气的点菜方式了,顿时也来了兴致,说起了以前下馆子的经历。

那时候他们也没啥钱,还是后来和李昊经常一块儿玩,挣了不少钱,这才能趁着外出的机会到公社上的那家小饭馆改善改善伙食。只不过那个国营小饭馆的厨师和服务员脾气相当大,服务态度不怎么好。

胖子说:"我靠,那服务员,长得跟踏马的猪八戒他二姨似的,却还觉得自己挺美,看人都是拿鼻孔对着人,动不动就说——吃不起就滚出去!!"

李昊也没少碰到这种人,他还见过顾客被勺子擀面杖一通暴揍,打得鼻青脸肿的还得倒过来赔钱的。

说白了那时候就是条件不好,规矩也死板,给了一些人嚣张的机会。如今你看满大街的饭馆,谁还敢在墙上贴着"不许随意殴打顾客"的标语?

小上海听得哈哈大笑,感慨道:"

没办法,手里没有粮票,神仙也没招啊。我家条件还算可以,但也没多少粮票,爹妈怕我挨饿受冻长不高,就每月给我寄些钱。

我拿着钱和战友们换成粮票,大部分都进了肚子,哪想到分配到垦荒连队了,见天tmd挑土填水泡子,生生压的我都不长个了,到底还是这么矮,你说气人不?

每次去市里办事儿,就喜欢去那个小饭馆点一碗酸菜肉丝面,简简单单一碗面,愣是让我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还有一种木耳和豆腐馅儿的素饺子,我一个人可以吃四十多个。

哈哈,如今我们一家子,包四十个饺子也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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