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德疲惫地跪在地上,双手无力而低垂而下,头自然地抬着。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眼中,让他紧紧皱着眉头。
“太阳,还真是扰人入眠呢!”
说罢,爱华德便完全失去了气息,长眠在这刺眼的阳光下。
这个彷徨了一个世纪的人,终究迎来了归宿。
哒哒!!唰啦啦!!!
清凉的雨滴冲刷掉烤人的高温。
嘈杂的雨声将一切杂音掩盖,配合上舒适的温度,最适合人入眠。
“唉!”
柏亦秋将手轻轻一挥,一阵金光闪过,将爱华德送去他那梦寐以求的舒适大床,让他久违地还要睡上一觉。
就此,所有神明的痕迹才真正的被从蓝星上抹除。
如今世界剩余的神殿,那就全是精神位面投影力量的造物了。
随后,柏亦秋转头看向伊森。
这目光,仿佛是什么大恐怖投射在伊森的身上,让他不停的颤抖。
“大,大人,求求您……”
听完爱华德的回忆之后,伊森已经明白了,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恐怖。
以一己之力将整个西方的神话体系从存在打成了传说。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仅仅沾染到一丝因果,便可以让爱华德达到长生,也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虽然他是一个亡命之徒,为了钱来到这里。
但这不代表着他不怕死。
相反,他一直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为了生存下去能放弃任何东西。
什么尊严,哪能值几天日子活?
但伊森话还未说完,他便在下一刻化了无数缕金丝,消散在了虚空之中,剩不下一点踪迹。
做完这一切后,柏亦秋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的灰尘。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偷听,赶紧出来吧。宋师长,还有林信大将军。”
话音刚落,在两边的灌木中果然走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留着寸头,身穿军绿色中山装,因为双眼眯着看不见的瞳孔中,却有一道比剑锋还要锐利的目光射出,嘴角处含着一根快过半的中华牌香烟。
此人正是此前在卫星基站中,朱唤明去找过的宋师长——宋寻君。
而另一人,身披黑色编金丝虎纹长袍,身后背着一柄气息极为古朴,刻纹却非常复杂华丽的长剑。
此人便是柏亦秋见过的,卖国贼——林信,柏家的仇人。
此刻的林信,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柏亦秋随手丢在地上的那两根断柱。
对于他来说,爱华德一直是一位知己。
两人之间无论是想法和做事风格都是十分相似。
而如今,他却亲眼见证了爱华德死去。
心中有一种,不知道是为爱华德感到悲哀还是感到庆幸的感觉存在。
只见宋寻君刚走出灌木,便直接将嘴中含香烟拿掉,然后用手指将其掐灭后丢到了一旁。
随后,他径直来到了柏亦秋的面前,双手抱拳,向着柏亦秋拱手低头行礼。
“小人宋寻君,是这龙国外驻西伯利亚一片的师长,见过柏仙人!”
宋寻君语气十分谦卑,完全是用一种以晚辈面对长辈时毕恭毕敬的语气和态度。
作为一个师长,他的权力都不言而喻。
而且,他这个师长也并不是一般的师长级别。
作为外驻师队,他们所在地地方的机密性和权限性都要高于其他的其他地区,甚至比许多军长级别的还要高,权力已经是直逼上将了。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参加过两次南亚自卫战争的老兵。
他歼灭的敌人根本数不过来,得到过的勋章,就算只挂最高等的功勋那些,都能挂满整件军服。
同时,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是放在如今传道天下的龙国,也是能够站在实力金字塔的顶峰几人。
就连是柏亦秋的二叔柏威龙,同样是武道宗师,甚至柏威龙还是一名大法师,更别说两者年龄相差了有三十多岁了。
相当于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去打一个迟暮的老者。
但就是如此,柏威龙都没能打赢宋寻君,甚至宋寻君在柏威龙手段尽出的情况下,赢得还非常的轻松。
可就是这样一个实力和权力都堪称无双的人,却没有一丁点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的架子。
“方才躲在一旁偷看,不知宋某有没有冒犯到先生?”
宋寻君小心询问道。
虽然他刚刚在暗处偷听着爱华德的回忆的时候,知道柏亦秋应该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但同时他深知,任何事情都不能直接用常理来去衡量。
更何况,当年距离如今已经超过四千年了,谁知道这些年以来,眼前的这位会不会因为时间的磨损导致性情大变。
但很快,柏亦秋嘴角的微笑让他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只见柏亦秋笑着说道:“如果我要是连这点的计较的话,你看看旁边这个,将我柏家族人屠戮一空的人,那我要让他要落得个怎样的下场才合适?”
说罢,柏亦秋微笑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林信。
而这一幕,让林信不由得汗流浃背。
于是,他连忙开口道:“罪臣林信多有冒犯,还请先生降罪。”
他和爱华德非常熟悉,当然也知道爱华德的下场和遭遇。
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中,一辈子都在寻求解脱之法,可最终却越陷越深,以为经历生不如死的遭遇才能够解脱出来。
可到死前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原因。
但他也非常羡慕爱华德,因为爱华德至少是获得了真相,拿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林信呢,寻求大半生,最终只是获得了爱华德的一个模糊的口述。
所以,他不想就这样死去,至少也要亲眼看到哪怕是一点。
而就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林信。
要不然,换做别人遭遇到林信那种酷刑,可能早就精神崩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放心,你并未与我结下因果,与你结下因的人,是柏家人,这份因的果,也迟早由柏家人亲自带给你,并非是由我来代劳。”
柏亦秋淡淡地说道。
闻言,林信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深深地朝着柏亦秋鞠了个躬。
因果,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关于因果,林信听得最多的是出自于寺庙那些和尚口中。
不管是逢年过节、生日结婚、亦或是平常时日,他们总是会前来府上贺礼,送来那所谓的佛缘。
其实不止是他们府上,无论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只要是有些资产的人,都多多少少与佛沾染些缘分,钱权越多,与佛的缘分便越深。
但那些平民百姓、穷苦人家,这辈子就别想与佛有缘了。
在很小的时候,林信还针对这个问题询问过当时整个京城公认的,佛法最为高深的,褪尘寺的方丈——空俗大师。
当时,大师微笑着看着他。
金色的佛光从他的嘴角透出,洁白细腻的佛指不断向他描绘着佛法的奥妙,和缘分的难得。
当时的他就认为空俗大师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高深莫测的存在。
但后来他知道,那些外披麻布内穿金的光头,除了沽名钓誉、故作高深之外,什么都不会,更懂什么因果?
所谓的佛缘深远,只不过是比谁堆出去的铜山高而已。
直到遇到柏亦秋,或者说直到得知了有柏亦秋这样的存在,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因果的恐怖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