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温书祈第一次谈恋爱，她不知道怎么样的才算是好的恋爱。
只是觉得，喻之衔凭什么要插手她的规划，凭什么让她放弃留学。
她不知道那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恋爱中的男生都喜欢这样，以自己的思想去规训女生。
所以，她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训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好几次想要解释，却又无心争辩的模样。
或许是她的骄傲，所以在察觉喻之衔失联之后，她的第一想法，便是他在冷暴力。
如果那时候，她能放下自己的身段，哪怕去一趟京城找找他呢？当面问他要一个结果呢？
可人是不会预知的。
同样，人也是懦弱的。
正如他们现在面对面地谈论这个问题，在喻之衔开口之前，温书祈也害怕听到让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
“喻之衔，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为自己当初行为的抱歉，她不确定对方还需不需要，但仍然认为，自己应该为了当时的冲动和坏脾气，向他说出这句话。
短短的六个字，却让喻之衔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愿愿，我们……”
该说什么呢？
回答没关系吗？
他重新抬起头，眼角的泪光隐忍。
已经错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错过一次吗？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抛却婚约关系，就是他们本身。
温书祈微微愣了些，在他真挚的眼神中有些苍茫地低下头，撇开视线。
她不知道喻之衔是什么样的心情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反观她自己，内心复杂，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
“大概就是，哪怕我们吵架闹分手，等我冷静下来，我还是觉得，我非他不可。”
苏安瑜的那句话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她想起自己那时候坐在来卡夏的航班上，双手已经紧张到出汗。
身体总是比心还要诚实。
人们有时候总通过撒谎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情感，可是下意识的反应是没有办法骗人的。
温书祈抬眼看去，他的眼眶通红，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净，紧抿的唇角像是为了抑制自己。
“你还喜欢我吗？”
她问。
“喜欢！”
“喻之衔喜欢温书祈，一直喜欢。”
这是他的答案，无论多少次都一样。
后一句话，是他曾经向她告白的时候，在港城大学的天台上说的。
那天的晚霞特别美，他们站在天台上，风从她的发梢拂过，身上的茉莉花香随着距离飘远而消散。
喻之衔抱着一捧洋桔梗，穿着一件她曾经夸过的白蓝卫衣，满眼笑意地站在她面前。
“他们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和一句告白开始。”
“所以，我带来了花。”
“愿愿，我喜欢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当你男朋友的机会？”
她当时险些笑出眼泪，却又极力克制着，问他：“谁喜欢谁？我刚刚没有听清。”
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喻之衔喜欢温书祈，一直喜欢！”
故事的开头，其实很美好浪漫，只是结尾潦草。
温书祈看着他，因为紧张，他下意识地垂眸咬着嘴唇，双手攥在一起，捏的手里的纸巾都褶皱的不成样子。
“我在卡夏陪你打完比赛，好不好？”
“真的？”他欣喜地抬眸，眼睛亮亮的。
女生眼尾泛红，唇角上扬着，很认真地点头。
喻之衔有些激动，探身过去将人搂进怀里，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愿愿～说话算话的～”
他搂的很紧，她险些没坐稳，只好伸出手去，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我保证是真的，但是你得先放开我，这样我不舒服。”
“噢～噢！”赶紧把人松开，还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温书祈叹气，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绷带，还好伤口没什么事情，她都担心他太激动了影响伤口愈合。
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她就没想过反悔。
不过，她总不能连比赛场馆都进不去吧？
又要想办法进场馆了，这时候买票都买不到前排，难搞哦。
“中午吃饭是不是要自己解决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没去训练，那午餐应该就是他自己解决了吧，总不可能林邵玮从那边送饭回来酒店，又不实际，而且他是个成年人。
喻之衔点头：“好呀！”
她起身，打算上楼去拿一下自己的包，却被他伸手抓住了手心。
“怎么了？”
侧头，有些不解。
“愿愿，你干什么去？”
“拿包呀，出门要带包的。”她眨眨眼，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安全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那你跟我一起。”想了想，她舔唇。
下一秒，喻之衔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依然牵着她的手。
温书祈倒也没说什么，等他拿上手机，两个人一起出了房间门。
国内球迷来看这次比赛的有不少，本身就在卡夏的国人也有，不过总不至于两个人就出去吃个饭还能被拍到，也就由着他牵着手了。
从酒店出来，他突然从兜里把房卡拿出来递给她：“愿愿，你帮我装着好不好，我怕掉了。”
“行。”她接过来，塞在夹层里，又拍了拍包包示意给他看。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笑的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直到坐在餐桌上，他还傻乎乎地笑着，温书祈终于忍不住了，抬手轻叩了桌面：“喻之衔，林指导说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
“没有！”他收了笑，瘪了瘪嘴，拿出手机来看外协的比赛视频，又偷摸瞥了一眼温书祈。
见她瞪了一眼，又委屈地低头，自顾自地嘀咕着。
他声音小，温书祈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想靠过去听一下，就听他冷哼一声，还把手机往旁边拖了拖。
给她气笑了，不就教育他一句嘛。
“我可没凶你啊，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你比领导还领导，哼！”他皱了皱鼻子，抬手撑着下巴，还是乖乖看视频。
等到上菜的时候，温书祈还没来得及拎起水壶，就被他抢先了。
“我来，你不要动。”
他都在旁边了，烫碗筷这种小事还能让她动手不成？
“我没动～”早就猜到他会主动，所以刚刚，就是试探一下，捉弄他玩儿而已。
只不过，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又让温书祈想起来很久以前，两幅画面似乎重叠到了一起。
但现在的喻之衔，比当年的成就更高，也更显得成熟稳重。
岁月在流逝的过程中，将他涤荡成了一块更完美的璞玉，让人在第一眼之后根本挪不开眼。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