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洲不用去京城点卯,每天在自己的地界上打转,豆浆想喝甜的就喝甜的,想喝咸的就喝咸的,日子过得不晓得多舒服。虽然没有女秘书,但是事情有石新科帮忙做,温荔香、何圆影隔三差五也会隔三差五聊聊天、打打秋风,依稀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天早上,徐生洲坐在校长办公室,正准备把书稿中编辑指出的问题一鼓作气改完,石新科突然慌乱地闯了进来:“校长,不好了,有人闹事!”
徐生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闹事?谁呀?”
他自忖执掌学校以来,除了最开始一口气开除近两百号教职工,稍显不厚道外,一直都是与人为善的,工资发足,奖金给够,又是分钱又是分房,全校上下无不称赞。包括脚下这块新校区的土地,都是金陵城建集团平整好交给自己的,就算强拆也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怎么会有人闹事呢?
或者说,怎么沾染上的因果?
石新科道:“听苏主任说,好像是紫金信息、雨花理工、三江技术、钟山财会那几个职业学院的老师。苏主任和劳主任已经赶过去了!”
徐生洲觉得很奇怪:“不是还没跟他们合并吗?跟我们有什么瓜葛?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问题找他们自己的学校去啊!”
石新科小意地解释道:“我听说,苏主任跟那几个学校谈的条件,就是那些学校自己申请终止办学,所有债务、抵押、担保等由他们原来学校承担,我们学校只负责接收安置他们的学生以及图书资料、仪器设备等资产。至于老师,则由人事处择优录用,其余的全都自谋职业,所以就有些老师不满。”
徐生洲想了想,好像苏山月和自己说过这事,自己也是同意的。他皱眉道:“我们学校不需要那么多的老师,他们又不那么优秀,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是收容站,更不吃大锅饭,凭什么要养活那么多人?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
徐生洲点点头:“你去叫上何处长,我们一起去校门口看看。”
石新科道:“校长你就不用去了吧?万一——”
徐生洲怒道:“少废话!哪有让两个女老师冲在前面,我这个校长反倒躲在后面的道理?还有,你让保卫处多安排些保安在门口,防止有人趁机闹事。”
刚搬来新校区不久,徐生洲考虑到这边比较偏,人比较杂,而且学校里很多学生学习不行,打架捣乱却一个比一个在行,所以专门招了十名退伍兵,充实了保安队伍。他们经常会在宿舍楼下演练一下,威慑效果那是刚刚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徐生洲急匆匆来到校门口,校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师生们根本无法进出。十几名保安勉强维持着秩序,苏山月和劳新芳则在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应该找自己的学校沟通解决!你们又不是这里的教职工,堵我们的门干什么?”
“各位老师,拉横幅堵门,扰乱学校秩序,导致教学、科研不能正常进行,是违反《治安处罚法的行为,严重的涉嫌刑事犯罪。请大家不要意气用事!”
她们的劝说,迅速淹没在闹事者的嘘声和嘲笑声中。
更有甚者,干脆与她们俩针锋相对掰扯起来:“我们违法?真是搞笑!你们还是先看看自己违不违反《劳动法吧!别脑后挂镜子——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助纣为虐,其心可诛!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徐生洲正想着怎么帮她们,保卫处长钱明带着保安跑了过来。三四十号保安穿着同样的制服,排成整齐的方阵,排山倒海般地冲过来,视觉上真的非常具有威慑力,那些闹事者的气势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现场莫名地安静下来。
石新科顺手送上扩音器,然后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闹事人群。
徐生洲手持音器:“大家好,我是神州科技职业学院校长徐生洲。我们都是民办学校的教职工,都在金陵地界上从事教育活动,是胜过远亲的近邻,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本来我们可以有更好的认识方式,但谁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这种场合,通过这种方式第一次见面!”
“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人群中有人嘶喊道。
那群人心中的怒火顿时被这句话所点燃,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无数人高喊道:“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
钱明是晓事的,马上带着手下几十名保安勐地向前一跺脚,然后齐声怒吼:“哈!”一下子就震散了对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焰。徐生洲趁机继续说道:“我徐某人是讲理的,也是守法的。只要你说的在理,我会听从。只要是法院的判决,我会遵照。因为我相信,在咱们这个国家里,是可以通过这些方式解决绝大多数问题的,也欢迎大家通过这种方式来与我们沟通。
“你们之所以来我们学校,无疑也是想解决问题。那咱们就有事说事、有理说理,就算谈不拢、说不透,还有国家的法律和法庭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非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你们采取的这种方式,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会激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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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年轻,鲁莽,经验不足,有血勇之气,还没有学会圆融变通,只会讲理!如果你们愿意讲理,那就尽快散开,选出代表来慢慢谈;如果不愿讲理,单纯想通过拉横幅、堵校门、喊口号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施压,来威胁恐吓,我绝不会答应你们任何要求!我们不是奶妈,不是冤大头,也不是兜底的政府。既然有人要闹,那我们奉陪,反正我们绝不搞按闹分配那一套!”
说到最后,徐生洲变得声色俱厉。
非常应景的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