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听到杨过所言,心中顿时意识到自己此刻失了礼数,赶忙说道:“弟子名叫孟珙,家住在樊城,家父是樊城守备官孟奇。”
杨过闻言,脑海中回想起当初襄阳大战之时,他记得当时樊城的守备官便是姓孟,只是自己与他无缘相见,并不认识。只是听说此人守卫樊城将近十年,后来在樊城沦陷之时,这位孟姓守备在城中奋力作战,最终力战殉国,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
倘若这孟姓少年所言属实,那他出身将门世家,无论是家学渊源,还是人品气度,都堪称是上佳之选,是个极为不错的苗子。只是,这孟姓少年的心性到底如何?最后的这道考验却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此处,杨过泛起一抹笑意,朗声道:“我姓杨,名过。”
那少年闻听此言,顿时面露惊色。要知道,如今武林大会上的消息早已随着当时在场的一众江湖豪杰而传扬至四面八方。这少年自然也从旁人那里知晓了杨过等人当晚的事迹。
暗道:今日出门之时,也未曾查看黄历,怎的自己一出门,就能逮住这位名动江湖的少年侠客,自己竟还想要拜他为师。
这厢,杨过见他半晌都不言语,于是开口道:“若你想要拜我为师,那便于三日之后来此处等我。”
说完,杨过也不等他回应,俯身拾起地上的重剑,接着又丢给摊主几枚铜钱,而后携着大雕扬长而去。
之后,这一人一雕马不停蹄地一路疾驰,直奔剑冢而去。于山谷之中耗费了三日时光,成功猎得数十枚蛇胆后,便启程返回。
杨过并无按约前往茶摊收徒之意,而是径直朝着樊城赶去。一路之上,他不断寻人打听,查探清楚那位孟家少年到底是何情况。
另一边,孟珙回到家中,父子二人促膝长谈。孟奇见儿子心意已决定要拜师,他也深知自家儿子的性格倔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于是,当晚孟奇便吩咐府中下人准备好拜师用的束修,又安排人购置了大量礼物。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父子二人便带着一众随从,来到那处茶摊等候。只是众人自太阳上山一直等到夕阳西沉,苦等了一日,始终未见着杨过的踪影。
眼见夜幕渐渐降临,孟奇开口道:“珙儿,看样子杨少侠是有事耽搁了,我们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孟珙望着幽深浓重的夜幕,听到父亲言语,心中不甘,于是说道:“父亲,你们先行回去,我想再在此处等等。师父他那等人物,定然是不会失约不至的。”
孟奇见儿子如此执拗地要等候杨过,但想着他身为樊城守备官,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不能长时间离开驻地。若是有紧急军情传来,自己擅离职守事小;万一因此导致樊城的防守出现漏洞而沦陷,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思及此处,孟奇当即便决定留下几人陪着孟珙,自己则带着一众家丁返回樊城。
如此一等,便过了三日,终是不见杨过到来。
到了第三日的黄昏时分,孟奇已是失去了耐心,对孟珙说道:“珙儿,我们已经在此处等了三天,可一直不见杨少侠的踪影。恐怕杨少侠只是在作弄于你,心中并没有收你为徒的想法啊!”
孟珙听了父亲这番话,内心顿时便觉无比失落。就在孟家父子二人深感失落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
这边的杨过,在樊城之中已然探得不少消息。他已知晓那孟珙虽年纪轻轻,却练就了一身能军中好汉的厮杀本领,寻常十数个军汉根本近不得身。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孟珙便与一众守军一同上阵杀敌。他虽武力高强,可待人却极为和善,年纪不大就在樊城之中声名显赫。
获取这些详尽消息后,杨过当即直奔孟家所在的守备府邸。
此时,孟家父子二人还正在茶摊等候杨过,府中下人寥寥无几,只有孟母在府中静候父子归来。
有下人前来通传,说是有人来找少爷,孟母听后,立刻吩咐将人请到正厅,又吩咐让下人前去奉茶。
孟母看着眼前之人,问道:“不知这位小哥,找我儿所为何事?”
杨过微笑着回答:“我与令郎早有约定,此次前来,是为收他为徒。”
孟母一听,就已知晓眼前来人便是杨过,也正是这几日父子二人一直等候之人。
孟母当即笑道:“原来是杨少侠当面,珙儿和他父亲尚未归来,还请杨少侠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杨过闻言,自是知道,这父子二人定是在茶摊处等候自己。
当即孟母一边差人快马加鞭前去传讯,一边又吩咐下人准备酒席,以及准备香案等行拜师礼时所需之物。
另一边,孟家父子二人接到快马传来的消息,得知杨过已在自家府上,原本有些忧愁的二人顿时转悲为喜,满心欢喜,急忙领着众人匆匆往回赶。
父子二人匆忙返回府中后,杨过方才首次见到这樊城守备孟奇。只见孟奇身材魁梧高大,浑身透着孔武有力的气息。他那张黝黑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刚毅色彩,举手投足间尽显他行伍中人的风范。
孟珙一见到杨过,当即高声喊道:“师父!” 杨过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这时,孟奇走上前来,说道:“前些日子就听闻杨少侠在武林大会上力压鞑虏,今日得见,果真是少年英雄,气度不凡呐!”
“孟守备谬赞了。” 杨过回应道。
两人寒暄之时,便有府中的下人上前摆好了宴席。孟奇说道:“杨少侠,还请入席共饮几杯薄酒。如今世道艰难,酒食简略,还望少侠海涵。”
杨过闻言,看向桌上摆放的酒菜,果然并不奢华。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孟奇和郭伯伯是同一类人,在国难当头之际,皆是舍身报国之辈。在如此家风熏陶之下,孟珙的心性定非寻常之人可比。
这时,孟奇又开口道:“先祖曾是岳元帅帐下将领,自北伐失利后,家父被委任做了樊城守将,到如今,我也算是继承父业了。”
“我平日军务缠身,珙儿自小就被我扔到军中历练,倒是习得了一些军中厮杀的把式。”
“如今,珙儿能得杨少侠看重,实在是他的福气。日后就得劳烦杨少侠多多费心了。”
杨过听了这番言语,心中想道:这孟家祖孙当真是满门忠烈,令人敬佩。当下开口说道:“我与他颇为投缘,他既拜入我门下,我自会悉心照料。只是我不会停留在樊城,他需得随我离开。”
孟母听闻儿子要随杨过离去,不由满心的不舍之情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孟奇见状,当即说道:“那是自然,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珙儿理当追随在杨少侠左右。”
随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接着便摆开香案。孟珙谨遵着江湖规矩,上香奉茶,又恭敬地对杨过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
拜师之礼成之后,杨过便领着孟珙,与大雕一道,在孟母那泪眼婆娑的目光中,趁着夜色离开了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