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了张家母子,宋盼儿让宋大河把他那把大刀给了杨少春。
又意思意思搬了一袋黄豆和一袋小米去了张家的板车上。
一行五人继续赶路,于六天后到了青县。
青县比平县的情况还不好,而且,他们在县城外头碰到了青山村的人。
青山村的人比杨家村的人看起来情况要好上不少。
宋福宝靠着前世记忆,带着村里人找到了水和野菜,让那些被流民抢了粮食的人家不至于饿肚子。
宋家大房在村里也渐渐有了话语权,宋大海的话有时候甚至比村长的话还管用。
宋盼儿在来县城前,让宋大河把张家板车上的东西搬了过来,父女俩推着板车进了全是枯树的树林,之后空着手出来,说板车被他们藏到了安全的地方。
五人推着空板车去了城门口,正好碰上宋家大房的人。
宋福宝穿着孙氏改小的旧衣,虽然因为要进城买物资,已经尽力拾掇自己,看着还是个从乡下来的黄毛丫头。
再看宋盼儿,一身新衣裳,做男孩儿打扮,脚上的布鞋也是新做的,小脸洗得干干净净,脖子上戴着块小银锁,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孩子,更别提杨少春还跟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小少爷。”
宋大海见到宋大河,冷着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而后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另一边。
孙氏死死瞪着钱金凤,钱金凤压根儿不怕,刻意伸出手撩了撩鬓边散落下来的头发。
那手指粗细的银镯子一下就刺激到了孙氏。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立即便带了笑,“三弟妹啊……”
谁知她刚开了个头,张红花就挡在了她身前。
“夫人,这人你可认识?”她微微侧头,问身后的钱金凤。
钱金凤抬起另一只手撩另一边的头发,露出另一根银镯子,“哎呀,本夫人可不认识她,张婶子,别让她靠近我,味儿也忒熏人了!”
她抬手在鼻子前头扇了扇,一脸嫌弃。
孙氏气急,抬手就想扑过去打,被张红花抓住手腕,厉声喝道:“你想对我家夫人做什么!”
宋大河在宋大海和宋大江面前炫耀完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见孙氏那个泼妇想对钱金凤动手,赶紧三两步走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想打人不成!”
孙氏咬了咬牙,默默放下了手。
她扭头看向宋大海,看到自家夫君眼里暗含的警告,又看向三个儿子。
见四人都没有来帮她的意思,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跺了跺脚,恨恨走开。
其他人更加不敢过来招惹,当时他们要扔下宋盼儿,宋大河两口子的表现可都还历历在目。
那就是两条发疯的豺狗,逮谁咬谁,不死不休。
他们也是被吓住,才逼不得已把人除族。
结果谁知道宋盼儿没死,一家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发达了,身上不光长了肉,穿了新衣裳,竟然还有了下人。
宋大河冷冷扫过宋家大房和二房的人,扯了扯唇。
现在吃得好睡得好,体重已经过了百,脸颊上有肉,自然就不像当初看起来那么刻薄。
“当初仗着我家盼儿昏迷,没法开口,就把自己做的恶事推到她身上。”他目光落在宋福宝身上,“说的就是你,宋福宝。”
宋大海眸光一闪,出声打断他的话,“够了!宋大河!这跟我家福宝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你家的盼儿引来的流民!休想赖到福宝身上!”
宋大河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谁不知道青山村宋家大房的宋福宝最是勤快善良,三房的宋盼儿性子古怪?盼儿会是把自己的饼子给流民的人,我家盼儿有那么善良?我这个做爹的怎么不知道?”
说着,他对着宋家大房翻了个白眼,“整个老宋家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你家宋福宝了。”
宋福宝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完全没料到宋大河竟然会从这么刁钻的角度来说这件事。
她眼眶立即蓄满了泪水,“三叔!不是我做的!我亲眼看到是盼儿把野菜饼子给了一个小孩……”
宋大河抬手打断她的话,“别跟我说这些,是谁给的野菜饼子,你心里最清楚。”
“小小年纪陷害妹妹,心思真是恶毒!”他低声抱怨,声音却大得附近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村长宋良眉眼微微动了动。
不着痕迹的看了宋福宝一眼。
宋福宝气结,张口想要解释,宋大河却不再看她,而是动作轻柔的给宋盼儿整理衣服领子。
“盼儿,一会儿进了城,爹带你下馆子吃红烧肉。”
宋盼儿听得想笑,她也真的眉眼弯弯笑了出来,“谢谢爹。”
宋大河夫妻对宋盼儿十分信任,不论当时宋福宝说得多么信誓旦旦,他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用他们的话来说,宋盼儿完全继承了夫妻俩吃啥啥不够的优良美德,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必然不会把本就不够吃的野菜饼子给流民小孩儿,只有脑子多少有些毛病的宋福宝喜欢干这种事儿。
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想帮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农活干太多,把脑子给干坏了。
宋盼儿的笑刺痛了宋福宝的眼,但她根本不敢找宋盼儿对峙。
以对方的性格,如果她敢对峙,宋盼儿一定会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在青山村里说上话,绝对不能败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形象。
宋盼儿现在没打算跟女主扯这件事,她得好好留着这个把柄,万一以后有用呢?
等城门开了,宋大河第一个带着妻儿上前,交了入城费,给守城的士兵塞了五两银子,五人顺利进了城。
宋大河决定去县衙搞一份探亲的路引,估计得花不少银子,但闺女说了,银子的事都是小事,让他尽管放开手脚去干。
看着三房进城,大房和二房的人几乎咬碎了牙齿。
秦氏偷偷掐了宋大江一把,低声埋怨,“瞧着他三叔是发达了啊,当初也不知道你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宋大江心里也在懊悔,谁知道三房能翻身?
当时的情况他必须站在大房这边,不然他就得一并被除族,他哪有胆子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