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依察觉到有人过来,便转头看向一旁,见到李逍遥和林月如正看着自己大为震惊,连忙解释道,“李公子,月如,相公今日没有服药,病情便恶化了,妾身只好带他来到这里,用百花仙酿为他驱毒,不能招待还请见谅。”
“大嫂...竟是个蝴蝶精!”李逍遥望着彩依,手中却从身后抽出长剑紧紧握着。
“什么?怎么会?”彩依闻言大惊失色,慌张向身后看去,“难道,我的法术破解了?”
“背后那么大一对翅膀,还穿的这么暴露,还说不是妖怪!”林月如也持剑指着彩依说道,如今的彩依全身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纱裙,这让林月如想起昔日隐龙窟的狐妖,便只当做但凡女妖皆是浪荡之辈,此时更是怒意正盛,“妖女,赶快将表哥放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月如,李公子,你们相信奴家!一旦停下来,就、就前功尽弃了!”彩依央求道,可李逍遥和林月如哪里会相信他,此时已持剑攻入凉亭,彩依无奈便只好终止施法,挥手向二人撒出一道烟雾,二人急忙捂住口鼻,彩依趁着这番时间便抱起刘晋元从凉亭的另一侧跑到院子中央,随后化作一道彩色烟雾便飞出尚书府。
“李大哥,看来市井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我看彩依他们是向西边飞去了,你还记得昨日我们在琼林苑旁的树林见到她么,那里肯定是她密谋诡计的巢穴!”林月如结合这两日的见闻分析道,李逍遥也表示认同,二人顾不上许多,赶忙向琼林苑方向快步跑去。
琼林苑位于京城西门外,为皇帝宴请科考进士之所,西行数里有一密林,林中多有野兽出没,昔日为王公贵族狩猎之所,后来因为皇帝崇尚书画文学而疏于武功马术,一时间京城内贵族们的游乐潮流风向便也变了,现如今这片密林也成了人迹罕至的野地,其中还滋生了不少毒虫异草。
李逍遥和林月如进入林中,虽不见彩依和刘晋元二人的踪迹,但观察此地阴气森森,林中雾气时至正午也不散去,多处生长着奇花异草,且遍布蛛网,蛇虫横行,给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二人在林中寻了半个时辰后,林月如突然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一股牡丹花香,知道彩依一定距离此处不远了,于是循着香味找了过去,过了不一会便看到彩依和刘晋元的身影,只见刘晋元此时依靠在一棵大树旁,仍是昏迷不醒,一旁的彩依跪在地上,似是在乞求着什么,彩依的身前似乎站着一名女子,正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人,林月如正要冲上前去,却被李逍遥拉住。
“事情似乎并不是我们想的这样,我们静观其变,先听听他们说的什么。”李逍遥小声说道,林月如这才停下来,二人躲到一棵树后远远的看了过去。
“呵呵,小蝴蝶,我当日就跟你说过,我毒娘子下的‘缠魂丝’之毒,天下无人能解,你若早点来求我,而不是一意孤行非要用你的百花仙酿来救他,又岂能让他中毒至此?如今你卑躬屈膝来求我,真是害人害己啊!”站着的女子阴阴说道,其身着紫黑色长袍,一头长发尽是灰白色,面色苍白如同患有重疾却又带着一丝邪魅,看起来绝非良善之辈。
“我求求您,救救他!”彩依卑微的乞求道,随后又看了看一旁不省人事的刘晋元,眼中满是伤感。
“哼哼,求我,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毒娘子冷哼一声,“原本你的道行高出我四百年,可谁让你消耗法力用在这蠢男人身上,你再怎么努力也无非延缓他几日毒发而已,现在你的法力已不及我,你认为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么?”
“只要你愿意治好他的毒,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一命!”彩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坚毅的说道。
“哦?这个男人竟能令你如此。”毒娘子对彩依的举动大为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彩依则淡淡说道,“世间诸多情感,是没有值不值得一说的。当日我正处每逢十年的破茧之日,却中你计谋用网将我缚住,是相公弄破蛛网救了我一命,这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仇怨,和他无关,你吃了我吧,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在我死后,救相公一命。”
“呦呦呦,真是个痴情人,我听了都为之动容呢!”毒娘子满脸讥讽说道,“那我便成全了你,这男的从我手上救了你一次又如何?你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
毒娘子说罢便双掌齐发射出两缕蛛丝将彩依捆住后举到半空之中,而此时彩依已然闭紧双眼,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李逍遥和林月如见状不好,大喝一声便冲上前去,毒娘子没成想有人能到此,一时不查,两缕蛛丝竟被二人的双剑斩断,失去束缚的彩依从空中缓缓落下,见到眼前的二人甚是惊讶。
“月如,李少侠?你们...”
“大嫂实在抱歉,是我们错怪你了!”林月如对彩依说道,随后剑指毒娘子,“原来是你这个家伙给我表哥下的毒,今天还想伤害我嫂嫂,真是留你不得!”
“竟敢插手本座的事,看我将你们一块吃了!”毒娘子怒道,随后抬手射出两道极粗的蛛丝攻向李逍遥和林月如,二人见状急忙挥剑招架,快速抵挡,可那蛛丝竟是又轻又坚,竟能和精钢打造的长剑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李逍遥急忙聚气成剑攻向毒娘子,林月如则双手持剑,左手使越女剑,右手用龙泉剑,以横向纵向多个方向毒娘子打出剑气,二人招式互相配合,竟让毒娘子有些难以招架,平日里自负的盘丝大法竟讨不到一点便宜,李逍遥和林月如越战越勇,竟将毒娘子射出的蛛丝尽数斩断。
“有两下子!看来本座不拿出点真功夫是不行了!”毒娘子惊叹道,随后变换招式,双手交叉于身前,顷刻间便见其掌中雷光浮动,随后双掌齐发,一道强劲的蓝紫色电光向众人劈去,林月如急忙将彩依拉到一旁,李逍遥也将昏迷的刘晋元拽开,只见刚刚雷光击中的地方已燃起火苗。
“哼!见识到本座的厉害了吧,如今他们一个使不出一点法术,另一个现在昏迷不醒,你们两个勉强自保,还想救人更是妄想!”毒娘子随后双掌抬起,其操作的电光比刚才更加强烈,随后又是猛烈一记雷击,李逍遥和林月如因照顾刘晋元夫妇,不慎双双被其击中,痛苦的倒在地上。
“这便不行了?本座还有更厉害的招式!”毒娘子怪叫一声,只见众人周围竟形成巨大的雷阵,阵中雷火交加让几人动弹不得,稍有不慎便会被这雷火击中,毒娘子此时高高跳起,在众人面前变成一只一丈多高的黑色蜘蛛后落在地上。
“你们敢动一下便会被电死烧死,一动不动便只能等着我吃了你们!哈哈哈!”变为蜘蛛的毒娘子张着血盆大口向众人爬来,发出的声音极为渗人,李逍遥和林月如此时已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着逼近自己的庞然大物竟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蜘蛛即将来到众人跟前之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句洪亮的说话声。
“孽畜!休得伤人!”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毒娘子都有些吃惊,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刹那间,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天而降正中蜘蛛头部,顿时从伤口处喷射出黑色的血液,蜘蛛中了这一致命一击后痛苦的挣扎,满地打滚,过了不多时便一动不动了,而是化作几缕黑烟四散开,此时地面上只留下一柄有些锈迹的长剑,那地面上的雷阵已消失不见了。
黑烟一点点消散在空中,随后便在空中出现一个蓝紫色的宝珠,看起来其中似乎蕴藏天雷之力。紧接着,一名道人缓缓从天空落下,刚好落在那宝珠跟前,伸手接下那颗宝珠放到面前看了看,而地上插着的那柄剑“噌”的从地上飞了起来,插入道人身后的剑鞘。几人定睛一看,来的正是酒剑仙。
“怪不得有如此本事,这畜生体内竟然有雷灵珠!”酒剑仙随手便将雷灵珠丢给李逍遥,走到众人面前严肃说道,“真是乱来!你们两个小鬼叫你们别乱跑非不听!在我元神出窍之时擅自行动,差一点就出了大事了!”
“元神出窍?”林月如惊道,“您,不是喝醉睡着了?”
“什么叫喝醉睡着?我当时喝酒发功可比你们还要清醒,没搞清状况就乱来的是你们!”酒剑仙有些训斥的语气说道,让林月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不愧是酒中剑仙!”李逍遥赶忙打圆场道,“对了师父,您赶快看看刘兄他们吧!”
酒剑仙等人赶紧过来查看刘晋元的状况,只见其面色已无一点血色,就连嘴唇都已经发白,摸其脉搏已经极其微弱,似乎顷刻之间便会撒手人寰。
“蝶,不,那个...嫂子,真对不起,我们错怪了您...我们...现在罪魁祸首已死,我们看看怎么救刘兄吧。”李逍遥面对如此打扮的彩依有些不好意思,酒剑仙看出其想法,便念起口诀,随后便看到彩依恢复了正常的着装,身后那一双翅膀也消失不见了,林月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彩依显出原形竟然是酒剑仙施法所致。
“呜呜,来不及了,毒娘子一死,相公他...没救了。”彩依泪如泉涌,紧紧抱着刘晋元痛哭起来。
“哎,小蝴蝶你无需自责,即便你真的让那蜘蛛精吃了你,她也不会履行诺言的!”酒剑仙无奈摇摇头,劝说彩依要想开些。
“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彩依擦了擦泪水,放开刘晋元起身说道,“如今...有一事还请诸位替我保密。”
说罢,彩依便伸出右手,凝聚全身真元将其输送到刘晋元体内,众人只见刘晋元印堂的紫黑色一点点褪去,而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你相公被巫毒侵害已伤及五脏六腑及骨髓,你这样子,自废道行,也不过增加他十几年的寿命而已啊!”酒剑仙惋惜说道,“更何苦,你千年修为来之不易,更何况...”
“无妨,我这条命,是相公给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掉,只要他能活下去,那妾身...此生足矣。”彩依将真元全部传入刘晋元体内后,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林月如见状着急的喊着“嫂嫂!这...怎么办!你为表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要是不知道,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
“如果相公知道了这件事,那只能令他徒增伤心难过罢了,如此只牺牲我一个,又何必多令活着的人难受呢?这是奴家最后的心愿了,还请诸位成全...”彩依说罢,其几乎透明的身形便彻底消散,化作一只美丽的蝴蝶,扑闪着翅膀绕着众人飞了一圈,又在刘晋元面前停留了片刻,似是在道别,随后便消失在树林中。
“唉,世间有无情人,妖却有深情!自打我三十六岁下山以来,立誓尝遍美酒杀尽妖邪,孰知这酒喝多了,纵使妖怪杀了无数,可终究还是无法看透一个‘情’字!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又做了什么呢?罢了,回去重新修炼吧!”酒剑仙说罢,看着气色逐渐恢复的刘晋元若有所思。
“李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这种事,你会不会牺牲自己来救我?”
“哎,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问一下嘛,若换做是你,我反正是会这么做的,因为没人会希望自己所在意之人比自己先离开人世,为了所在意之人好好活下去,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彩依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好嘛,那我答应你,我也会牺牲救你吧,怎么样?”
“哼!一点都不诚恳!不理你了!”
酒剑仙取下随身的葫芦喝了一口酒后便欲离开,李逍遥赶忙上前询问其要去何处,当得知酒剑仙要去蜀山闭关修炼之时急忙追上前问道,“师父,那您认识独孤剑圣前辈么?”
“哦?你小子还认识他?他是我师兄,你找他作甚?”酒剑仙一脸疑惑问道。
“太好了!您可否带徒儿一同前往蜀山,徒儿的一位朋友被剑圣前辈救走了,徒儿想去找她!”李逍遥本想着即便跟随商队到达蜀地,寻访仙山名门恐怕也绝非易事,如今竟发现师父便是这仙门中人,自是满心激动。
“也好,你虽不是蜀山正式弟子,但也毕竟和我有学艺之实,也该到师门去看看,拜师与否全看机缘。这样吧,我现在施展飞仙术将你带过去便是了,女娃娃也一并跟着去瞧瞧吧。”酒剑仙思索了一番后答应下来,林月如却赶忙上前说道,“前辈,晋元表哥还没有苏醒,我们还是先把他送回家中吧!”
随后,李逍遥便将刘晋元背在身上,三人便走出树林,刚刚走到大路上便遇到尚书府派出寻找刘晋元的马车,车夫称刘夫人醒过来后见刘晋元等人都不见了踪迹后万分着急,派出阖府所有丫鬟家丁外出寻找,众人便搭乘马车回到尚书府内。
回府之后,林月如将事情的经过统统告诉刘夫人,还嘱咐其一定要替彩依保守秘密,刘夫人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潸然泪下,林月如心中也不是滋味,可此情此景也不知说些什么,便只好静静的陪在一旁,酒剑仙称最见不到女人哭,便表示到院子中等,李逍遥生怕一个不留神再将其跟丢,便也跟了出去。
待刘夫人情绪稍加稳定后,林月如对其说明即将和李逍遥随酒剑仙前往蜀山,刘夫人用手帕擦了擦泪水,对林月如说此去蜀地千里之遥,让其一定要保重身体,日后有机会多来京城看看姨妈,临行前还将将韩医仙所赠的神仙茶送给刘夫人。
林月如稍作收拾,便应酒剑仙来到后院的一处开阔地,酒剑仙见人已到齐,便对二人说道,“京城一事已了,倒是也算奇遇了,此去蜀山千里之遥,若是乘车骑马过个十天半个月都到不得,贫道今日施展蜀山飞仙之术,只需片刻便能抵达蜀山,令尔等开开眼界!”
说罢,酒剑仙便将平日里喝酒用的葫芦从腰间取下,看似随意的向前方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