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三娘和一众下属均中了赤毒,浑身奇痒无比,被叮咬之处还泛起肿胀,阿奴便威胁道若不及时祛毒便会面生暗疮且浮肿若瓜,此话一出,姬三娘和一众女子大惊,纷纷哀求道愿意投降,但求为自己解毒。
今日的迎春阁格外反常,还未到平日的开张时间便见其大门敞开,随后一众身着黑衣的女子从中逐一走出,每个人裸露出的皮肤还都是小红疙瘩,围观的百姓见状感到十分惊奇,有几个路过的人还小声议论着,“这不是城东那个寡妇么?”
众人来到扬州府衙,守门的官差大为震惊,随后便赶忙派人通知知州去了。
姬三娘的一众下属均是从犯,衙役对其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收监了,单独将主犯姬三娘留在府衙大堂,即刻升堂,身陷大牢的林月如也被带了出来,此外,衙役还到李逍遥等人所住的客栈将客栈老板及几位失窃了财物的住客请到大堂来做公证。
听闻祸乱扬州城多日的飞贼被擒获,扬州百姓无不震惊,抢着要到府衙门口围观,不出片刻便将府衙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直到申时三刻,扬州知州刘知航才缓缓从大堂侧门走上前来,于台上座椅前缓缓坐下,一旁的师爷何度仍是一脸盛气凌人之姿看着台下的众人。
“升堂!”
“威武!”
听了师爷的简单叙述,刘知州得知盘踞多日的飞贼便是跪在面前看似羸弱的女子,便欲表现点官威来,开口问道,“大点刁妇,以你为首的飞贼团伙已尽数落网,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讲?”
姬三娘似乎没听到似的,只是轻轻梳理着头发,还时不时将发梢拿到面前轻轻吹着。
“本官问你话呢!大胆犯妇,人赃俱获,你可知罪?”
“哎呀,您在跟我说话呀,我还以为唱大戏嘞。”姬三娘抬头一脸迷茫的望着刘知州,这可将其气的不行。
“大胆!死到临头竟敢无视本官问话,法律何在?天威何在?”
“哈哈哈哈哈,大人您还配提法律呀,您还记得您昔日颁布的政令,与已婚之人暧昧通奸者,罚银百两,游街十日,那晚我光顾您那连襟顾大财主家,可是见到您和他那新纳的小妾你侬我侬呢,那小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您二位这可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呀。”姬三娘一脸讥讽的看着刘知州说道。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师爷何度尴尬的看了看地面,而刘知州则脸色通红,大声喝道,“一派胡言!刁妇竟敢诋毁本官清誉!”
“大人!”何师爷在一旁喊道,“不过一贼女子,信口开河不足为信,大人您还是审案子吧!”
“不错不错,本官暂不追究你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之罪行!”刘知州此时面红耳赤,额头渗出许多汗珠,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去年十月初六,城北苏家后花园里埋的一桶黄金被换成一缸屎尿,是不是尔等所为?”
“嗨,那老头无缘无故将黄金埋在地下,我还以为他不要了,还好心留给他家一缸肥水好浇花种菜嘞!大人您给评评理,咱们够有良心了吧。”姬三娘故作无辜说道。
“你还有理,好!我再问你,去年腊月十六,城西李记当铺银库中丢失的五千两白银可是你所为?”
“哎呦,大人这您可真是冤枉了奴家了,当铺不就是借人钱的,咱们穷苦老百姓不过借点钱花花,何况那老李头祖上留下那么多家业,分一点给咱们又死不了。”姬三娘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好像颇有道理,这可将刘知州气的不轻。
“你还真坐得住!我问你,本月初三,扬州首富顾员外家中一万两黄金被盗,也是你们所为,是也不是!”顾员外本是刘知州连襟,加上自己的风月之事竟被姬三娘撞见过,刘知州此时说话略有些颤抖。
“顾员外逢人便说他家的金子几十辈子都花不完,我怕他每天数金子太累,不过帮他分担分担嘛!”姬三娘仍是一脸不屑,此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对刘知州说道,“对了,您一提醒我还想起来一件事,这顾员外年过五十,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孙,倘若百年后...刘大人您不会是想吃绝户吧!”
“岂有此理!本官岂是那不知廉耻之人!”刘知州闻言大怒,猛的站起身来,用力拍打着桌面,将笔架上的毛笔都震得滑落到纸上,留下了几处墨迹,幸得师爷在一旁劝解,情绪才缓和了些许。
“你这贼人,本官再问你,近期扬州一带多有古墓被盗,大批古董文玩流入民间,你可知情!”刘知州本欲对姬三娘用刑,可看了看大堂外人数众多的围观群众,只得强忍作罢,继续追问案情。
“大人,该招的我都招了,这不该认的即便您逼供,奴家也是不会认的。”姬三娘淡淡说道,“托大人的福,奴家这一家女眷才勉强在扬州城中得过且过,这搬山卸岭的活计,姐妹们想做还没那个本事呢。”
“你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你同伙有!”旁观的李逍遥听到这里插嘴道,“知州大人,我们在地道里曾遇到姬三娘和一不知名的男子密谋着什么,好像和盗墓有关,可是那男子不知道从哪离开了地道,在下还听闻其要到外地去盗一座遗迹,半年后再碰头。”李逍遥将在地道里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告诉知州。
“哦?有这等事?”刘知州问道,“犯妇姬三娘,那男子是何人,如今身在何处?”
“大人呐,盗墓一事奴家实在不知呀,如今并无人证物证,您可不能凭一面之词就冤枉奴家呀。”姬三娘正辩解着,这时从大堂外跑进来一名衙役,声称已将地道情况查探清楚,刘知州便让其直说便可。
“回知州大人,捕头大人已将贼人地道打探清楚,正在收缴赃物,命小的先来禀告详情。”衙役因一路奔跑喘着粗气,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迎春阁发现的地道和之前发现的城北绸缎庄的井下地道都是连着的,只不过中间有暗门隔开,这地道全貌远比想象中的要更大,几乎可以从地下达到城内任何一个角落...属下还在那地下库房中发现一道暗门,暗门后有一条狭长的通道,直通城外...”
“直通城外,难道...”一旁的唐钰闻言若有所思,即刻问向姬三娘,“那我问你,这几日你可否见到过一群苗人,其中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呦,这位小哥哥,刚刚您还打伤了奴家的丫鬟,现在问人家问题就是这个态度呀。”姬三娘阴阳怪气的说道,可这时阿奴却走到其身边,附在姬三娘耳边说了句什么,姬三娘立刻眉头一紧,换了一副媚态说道,“哎呀,我这不是刚刚想起来嘛,前几天的确有这么一伙人,为首的还是一名体态健硕的老头呢,年纪大了些但是样貌却还算英俊,就是少了一只眼睛,怪可惜的。”
难怪几人在城中找不到任何线索,原来灵儿早已被是石长老他们从地道带出城了!
李逍遥顿感不妙,如此耽搁了两日,岂不是让石长老他们走远了?急忙走上前抱拳对知州说道,“知州大人,在下来扬州便是为了寻人,不想被封城困在城内,如今贼人伏法,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出城。”
知州思索片刻,捋着胡子微笑说道,“少侠真是年轻有为,帮助本地破获了飞贼团伙,居功甚伟,如今贼人虽已伏法,但对其罪行还需进一步确认,预计明日方可解除封城。不过你们几位捉贼有功,本官可手书一封交予你们,守门卫兵若是阻拦,只需出示便可。”
“如此,谢过刘大人了!”李逍遥抱拳致谢,随后便欲带上众人离开,而林月如却示意先等等,随后走到知州桌案前盯着其看,看得刘知州有些发毛,疑惑问道,“姑娘你...已经自由了,还不走...更待何时?”
“哼!无故扣押本姑娘这么久这事就算完了?”林月如不满说道,“我们为了你们这的贼人付出这么多,是不是得有点赏钱?”
“赏钱?那是自然,姑娘不说,本官差点忘了。”刘知州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会意,到堂后取了一个簿子放到桌上,刘知州翻开簿子,又从桌案下取出一个算盘。
“扬州飞贼一案,本府原悬赏二百两,另外本地乡绅、商贾还出资一部分用以嘉奖给破案有功之人,还有被盗商户出资...总共折合铜钱六十万文。”
“哇!这么多钱!”李逍遥毕竟出身平民,六十万文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咳咳,本官还没说完,按我朝律法,领取赏银需交纳二成横财税,另外本城修补城墙、河道清淤另收取一成建设税,另外,飞贼一案中有两名捕快殉职,以及受伤者若干,去掉他们的抚恤金二十八万文,余下十四万文...”刘知州一遍看着簿子上的内容,一遍敲打着算盘,一手珠算本事极为娴熟。
“好了,你就说最后我们能拿到多少钱吧!”李逍遥不耐烦说道。
“别急,这就快了。”刘知州噼里啪啦敲打着算盘继续说道,“本案算上你们,还有协同破案者共二十人,也就是每人七千文,上来领赏吧!”
李逍遥、阿奴和唐钰每人领到了七千文的赏钱,李逍遥拿着钱袋还没捂热乎,就被林月如一把抢了去,得意说道,“你们都去捉贼,本姑娘却要吃牢饭,这钱也得有我一份!”
众人辞别知州向大堂外走去,李逍遥从被盗者人群中见到那名肥胖的富商,走到其身前,从怀中取出先前在地道里找到的紫金葫芦递到其手中,那富商顿时两眼放光,随后激动的痛哭流涕,声称李逍遥可是救了他的命。
扬州飞贼一案已结,堂堂正正走出衙门的李逍遥、林月如、阿奴和唐钰四人感到格外痛快,尤其是林月如,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大小姐想不到有朝一日也会被抓进大牢,虽然只有一日,可这一日乃度日如年的一日。
互通消息后,众人决定一同去寻找赵灵儿,便相约一个时辰后在北门集合,李逍遥和林月如到城东去取剑,唐钰和阿奴则回客栈拿行李,随后再顺便采买些路上吃的。
来到城东陈泉家中,李逍遥恭敬的递上从此处借取的宝剑,在来的路上还买了两壶老酒——用刚刚领取的赏银买的。
接过那柄由陈师傅重铸的、和父亲的青锋剑外观并无差别的崭新的长剑,李逍遥对陈师傅的技艺赞不绝口,再三致谢,陈师傅只是笑了笑,告诉李逍遥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佩剑,要做到定期擦拭保养,切不可再锈蚀了。
出了陈家,林月如还特意到姬三娘家门前看了看,只见那豪华的府邸如今也被数道封条封了,门前那挂着的几只灯笼也都被摘了下来,门前还有两名衙役正在站岗。
二人又到附近的商业街买了些吃食,随后便来到扬州北城门等待阿奴二人。过了不久,便见到阿奴和唐钰的身影出现在从附近的路口,阿奴还远远的向二人摆了摆手。众人汇合后,李逍遥便拿出知州的手书递给守城士兵,士兵看了看便示意允许放行。
众人刚要走出城楼,这时阿奴突然慌张叫道,“哎呀,我的引路蜂呢?怎么不见了!”一边叫着还一边在包裹里翻找着什么。
“阿奴别急,你的包裹里放蛊虫的藤笼这么多,会不会是没找到,静下心来仔细找找看。”林月如见状在一旁安慰道。
“哎呀,肯定是忘在客栈了!今天早晨我想让它透透气就拿出来放在窗户边了!唐钰你赶紧回一趟客栈,这东西在不懂的人眼中就是只普通的蜜蜂,去晚了可别给我丢了!”阿奴越说越激动,在地上蹦跶起来,催促着唐钰赶紧回客栈寻找。
唐钰只好听命,转头便向客栈跑去,身影刚刚消失在街头,只见阿奴抿嘴一笑,对李逍遥和林月如说道,“好啦好啦,总算把这家伙甩开了,我们赶紧走吧,可别被他撵上了!”
说罢,阿奴便跳着跑出了扬州城,嘴里还哼着小曲。
李逍遥、林月如、阿奴三人出了扬州城后一路北上,一刻也不敢停歇,眼下只能在心中默默期盼赵灵儿一行人能走的慢一些。三人沿着官道边走边打听,得知的确有一只队伍向北走去,只不过并不是李逍遥所说的一群苗人挟持着一个姑娘,而是一只送亲队伍的模样,其中还有一顶四抬大轿,在人群中甚是显眼,当问起人群中是否有一个体态健硕的独眼男子时,所有人都表示没太看仔细,当时光顾着看轿子了。
“逍遥大哥,这群黑苗人生怕在半路上被我们的人拦下,这些路人说的送亲队伍一定是他们假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轿子里坐的一定就是灵儿公主!”阿奴根据路人的描述分析道。
“阿奴姑娘分析的有道理,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被他们骗过去。”林月如表示认同,“他们抬着轿子想必不会走太快,我们抓点紧肯定会跟上!”
三人又向北方走了三四十里,只见来到一处山脚下,官道岔路处还有一个仅有几十户的小村庄。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李逍遥表示夜间贸然进山倘若遇到毒虫猛兽会有危险,倒不如在此休息一晚,稍作休整明日再继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