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中间的三角形桌子看什么,她只能从缝隙里看到里头的场景。
林山倦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服,脸上贴着两个忽忽悠悠的纸条,正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前被一个木板挡出一片区域,摆着几个木牌,她正盯着眼前的木牌看。
其余的两人也是如此,只不过脸上的纸条要更多些。
围观的人有一大半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尤其是站在林山倦身后的两人,看身形大概是齐圳和白恕,听到声音转回来一看,满脸都是纸条,根本看不清面目。
“郡主来了?快来快来。”白恕客气地把别人挤开,帮叶溪腾出一点位置。
叶溪客气笑笑,得以顺利站在林山倦身后。林山倦还不知道她来了,正得意洋洋地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瞧着对面犹豫不决的两人发笑。
叶溪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想看看这人究竟在做什么。
犹豫许久,其中一个人轻轻扒开脸上的纸条,往中间扔了四个木牌,口中念念有词:
“三带一!”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扒着纸条扔出四张,语气中尽是得意:“哎!这个我有!管上!”
林山倦只抽出两张:“王炸!”
那两人一愣,挂着满脸的纸条摇头:“你出。”
林山倦微微一笑,一股脑扔出去好几张,哗啦啦掉在桌面上:“顺子!”
那两个“纸条人”似乎有些急了,扒着纸条查验扔出去的一堆木牌,而后着急地看着林山倦,“没有!”
林山倦丢出最后一张木牌,“没了,洗牌洗牌!别忘了贴纸条。”
两人唉声叹气,“林司我们这也没地方贴了,不行了不行了,换人换人!”
林山倦随意地靠在椅子里,长腿交叠,勾唇摆摆手。
“随便换好吗,看你们谁能把我脸上贴五个条子,这副牌都送你。”
叶溪看了许久,在白恕的解答之下了解了出牌规则,看久了也入迷,开始跟着林山倦出牌的动作在心里排演。
她微微侧头问白恕:“这木牌是什么东西。”
白恕嘿嘿一笑,“林司做的东西,说叫斗地主,林司现在就是地主。”
叶溪自小就随父征战边关,南蛮人的稀奇玩意儿她也见过不少,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这斗地主,她实在没听过。
但不妨这东西确实有趣,林山倦又拿了最后的三张木牌,证明她这把又是地主。
如此看了半个下午,叶溪也算学会了,正巧左边的人再度败下阵来,她毫不犹豫走过去坐下。
林山倦看见她先是一愣,而后才惊喜道:“什么时候来的?”
叶溪笑笑,主动洗牌:“学了一会儿,我来会会你。”
牌局重新开始,叶溪到底是精通兵法的人,只要不是太差的牌,她都能暗示另一个人配合着打赢。
一个时辰过去,林山倦光洁的脸上总算贴了五个纸条,叶溪的脸上也贴了四个。
但林山倦输五把是这么多天以来都没发生过的,堪称历史性突破,众人纷纷喊着“安南郡主”,可见有多扬眉吐气。
林山倦起身伸个懒腰:“好啦好啦,我再叫人做一副,到时候给你送去。”
白恕闻言立刻跑去安排,叶溪见状也没推辞,笑道:“本是想来叫你出去小酌一杯,日头却都耽误了。”
林山倦看看天色,也十分昏暗:“你晚上有事?”
叶溪摇摇头。
林山倦背着手走在前头:“那不正好吃晚饭,走吧,我请你,去那个迎宾楼。”
叶溪一愣,而后笑着跟上去。
倒是她想多了,林山倦并没有因为那天叶朗的行为生自己的气,反而毫不计较。
叶溪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如今林山倦算一个,若是真因为哥哥的事和她生疏,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并肩在街上走,齐圳和白恕跟在后头,故意拉远了一段距离,给她们闲聊的空间。
叶溪看向林山倦的手臂:“上次让你在府中受了委屈,我今日,是来道歉的。”
林山倦早知她的来意,闻言并不在意:“本来也是我把他惹恼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必道歉。”
叶溪心中一暖:“那伤如何?可好些了?”
林山倦抬抬手臂:“瞧见我刚才甩牌的气势没?”
叶溪忍俊不禁:“嗯,想来是好了。”
迎宾楼离着不远,闲聊几句的功夫就到了楼下。林山倦要了个包间,齐圳和白恕在外头大堂自找位置。
点过菜之后,叶溪几次望着她欲言又止,林山倦察觉到,她自己和叶溪都不是弯弯绕绕的性格,就干脆直接问出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怎么犹犹豫豫的?”
叶溪闻言一愣,低下头思索几秒,又抬起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好几日没回公主府了?”
林山倦点点头:“怎么了?”
叶溪神色似乎有些急迫:“为何不回?可是……与长公主之间……不和?”
近来京城中多有传闻,说女驸马被冷落,驸马之位不日就会换人。
叶溪从亲哥那儿听得多了,难免担心。
林山倦不确定该不该在叶溪面前说实话,只找了个托词:“我和长公主的关系还好吧,最近不是斗地主么,总玩得忘了时间,想起来回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府里有门禁。”
叶溪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确实,她怪好骗的。
林山倦反问,打断她的思索:“你怎么也问起这个?难道京城的传言都传到你的校场去了?”
叶溪虽然只是郡主,但对于军务比叶朗这个将军还要上心精熟,旁人都在参加茶会诗会,唯独她整日在校场练兵。
叶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听了一点。”
林山倦笑笑,顺势给她倒一杯酒:“以前没觉得你对这样的传言感兴趣,怎么这次就信以为真了?”
叶溪咬着唇似在纠结,许久之后,忽然起身抱拳行礼,给林山倦吓了一跳。
叶溪的表情十分郑重,言辞也相当恳切。
“我知山倦是疏阔豁达,因此才直言相告,若有冒犯之处,你尽可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