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他豁然转身，看着季夜澜，恨声道：“丹丹姐是那么好的人，你们怎么忍心伤害她，让她冤死，那个时候我就发过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她复仇的。”
季夜澜对视着他的眼睛，心中一寒，这双眼睛的眼神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和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一样充满恨意，充满不甘。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现在查处车祸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个路小西还会继续疯狂报复自己，报复季家，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拂衣。
柳拂衣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看着他问道：“二少，若是丹丹姐是你的亲人，你遭遇了小西一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季夜澜双目一闭，叹了一声，不能否认，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只怕他的行为会比路小西更加疯狂。
“你也会不惜一切帮他报仇，对吗？”柳拂衣替他回答，“你们都是很重视感情的人，都很重视亲人，你为了保护季天明替他开脱，小西为了帮丹丹姐复仇撞伤了裴晓月，为此进了监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谁都没有错，不是吗？”
路小西听到这里，满脸不赞同，“姐，他们没错，大错特错好吧，如果当初季天明没有逃避责任，季二少没有包庇销毁证据，警察已开始就介入调查，说不定早就查出这件事另有隐情，我们也不会被人耍了这么多年。”
路小西每每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恨得不行，要不是季家人有意掩饰，怎么会着了真凶的道。
柳拂衣想了想，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那也未必，我们之所以怀疑车祸另有隐情，是看到了那两个视频，如果没有那两个视频，就算警察来了，也不一定能调查出来的。”
路小西听后摆了摆手，表示赞同，谁能想得到会有人用这么迂回曲折的方式杀人和陷害人，而且穆丹丹和季天明八杆子打不着，根本不会往一个方向想。
季夜澜听了柳拂衣的劝解，心中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是啊，既然自己会做出和路小西一样的行为，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怪罪路小西呢？毕竟这件事是自己有错在先，裴晓月不过是替他挡了灾而已，想到这里，对裴晓月的越发愧疚。
柳拂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红糖姜汤好了。
她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小西，过来喝点汤。”
路小西走过去坐在餐桌边，乖乖地等着柳拂衣将汤舀好放到面前，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笑道：“真好喝，姐，味道一点都没变。”
柳拂衣淡淡一笑，转身对季夜澜道：“二少，你也喝一点吧，待会还要开车回去，外面很冷，暖暖身子。”
季夜澜嘴里刚要拒绝，身子却很诚实地走向餐桌，在路小西对面坐了下来。
柳拂衣也端了一碗放到他的面前。
“你不喝？”季夜澜抬头问她。
“我近来有点风热感冒的症状，不能喝这个。”柳拂衣淡淡一笑。
季夜澜不再说话，柳拂衣就是这样，就算她自己不喝，也会做给别人喝的。
记得在季家的时候，有一次季晚星提出要做榴莲蛋糕，她就帮忙做了一个，结果就季晚星一个人在兴致勃勃地吃，这时才知道柳拂衣从来不吃榴莲。
他收起回忆，端起碗，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一股浓郁的姜香扑鼻而来，带着一丝辛辣的气息。
红糖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与姜的辛辣相互交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气。
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喝上一口，姜汤的温热瞬间传遍全身，舌尖首先感受到的是红糖的醇厚甘甜，如丝般柔滑，随后姜的辛辣逐渐显现，刺激着味蕾，带来一种微微的刺痛感。
这种辛辣并非难以忍受，而是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姜汤的风味。
随着姜汤在口中流淌，姜的辣味和红糖的甜味相互交织，辣味逐渐减弱，而甜味则愈发明显。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很快，一碗就见底了，喉咙中留下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温暖所包围。
事情已经聊开了，他也不打算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继续纠结，如今撞人的是另有其人，在这方面上他和路小西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决定暂时和路小西和解，路小西也勉为其难地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两人的恩怨暂时放在一边。
津城的冬天虽然很少下雪，但每当寒风呼啸而起的时候，那股寒意依然能够穿透人的骨髓。
夜幕降临后，城市的喧嚣渐渐被寒风吹散，街头巷尾变得冷冷清清。路灯下，微弱的光芒仿佛也被寒气冻结，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
柳拂衣送季夜澜来到楼下，分别时，他拉着柳拂衣的手问道：“你，当初答应嫁给我，是因为穆丹丹吗？”
柳拂衣淡然一笑，“你不用多想，我当初会嫁给你，纯粹是因为裴家施压，我孤单势弱，不得不答应。”
季夜澜有些失落，“其实你当初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柳拂衣又是淡淡一笑，暗道：“我知道你不会勉强我，但是你不知道裴家的手段，我没得选。”
季夜澜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路小西误会我了？”
柳拂衣道：“算是吧，我们在m国凯米度蜜月的时候，有一次你和杨光都喝了酒，杨光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当时他说了你从来不会喝醉酒开车，那个时候，我就留了个心，后来，我从爸妈和晚星口中打听到你经常帮季天明收拾烂摊子，再结合季天明的所作所为，这不难猜到，不是吗？”
季夜澜听后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柳拂衣这般聪慧，能猜到这一层，不然只怕他是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声音很是恳切：“这三年待在我身边，真是太为难你了，对不起。”
他很佩服柳拂衣的心态，明明知道他是包庇季天明的帮凶，却还能那样心平气和地对他，想着这三年她对自己的照顾，对家人的照顾，越发有些看不懂她了。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撞人的是大哥，为什么他有难的时候你还会帮他？”季夜澜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我......”柳拂衣看着季夜澜，神情有些迟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让你为难。”
季夜澜心中狠狠地震动了，为了他，柳拂衣居然能放下对季天明的仇恨，不计前嫌地帮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季夜澜抓住她的手下意识地变了力道，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我说过，你是个好人，我当初以为季天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若是掌握着季家的财富和权势，那将是普通老百姓的灾难，所以，我希望掌握这些财富和权势的人是你，最起码你对普通人有怜悯，不会胡作非为。”
柳拂衣对视着他的目光，坦然道。
“哦。”季夜澜缓缓放开她的手，神情有些黯淡。
“二少，谢谢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谢谢你关心我。”柳拂衣平声道，目光中有着淡淡的谢意。
季夜澜忽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她的目光，转身打开车门刚要上车，柳拂衣忽然又问道：“二少，你觉得裴大小姐被小西撞伤很冤吗？”
季夜澜有些愕然，转身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如今车祸真相大白，她一点也不冤，毕竟纪兰舟是她招惹上的，真正冤的是丹丹姐。”柳拂衣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着，神情有些异样。
不等他说话，柳拂衣继续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还丹丹姐一个公道的。”说罢，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茫茫夜色，脸上露出隐隐的坚毅。
季夜澜听了之后，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纪兰舟是吗？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