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客气了。”
阮津并未起身行礼,睁开眼,嗓音温润。
“放肆,你们见了王妃竟不行礼?”不等信王妃开口,她身旁的婢女就开口训斥道。
这个问题,午姑娘跟他对过答案,阮津淡淡瞥了她一眼,“王妃广贴悬赏榜,应该不是为了找人给你行礼的吧?若如此,那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说罢,他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站起身。
许云姝也跟着起身。
“你!”
“翠儿,退下!”
信王妃神情一变,呵斥道,又开口:“先生请留步,是本宫这婢女不懂事了,还请先生见谅。”
阮津脚步一顿,转身,瞥了眼信王妃,这才坐下。
信王妃顿时松了口气,“敢问先生姓名…”
“我姓元,王妃叫我元师即可。”阮津淡淡开口,这个问题,午姑娘也给过他答案,当时听着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反应过来,这元…不就是阮的一边吗?该不会…午姑娘的姓,也是这么来的吧?
想着,阮津下意识看向许云姝,许云姝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阮津:……
“元师。”
信王妃闻言,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认为面前男子深不可测,兴许…自己的病真的有希望了?
她又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阮津都按照昨天练习的,一一回答,无一纰漏。
一番交流下来,信王妃已经对阮津仙师的身份深信不疑,迫不及待开口道“元师,现下…可否替本宫诊治?”
阮津点点头,“自是可以的。”他转头看向许云姝,许云姝上前,将问诊工具拿出。
“请王妃将手放在此处。”
许云姝道。
信王妃看了许云姝一眼,依言放上,许云姝伸出手,搭上她的脉。
“元师…这是?”
信王妃一愣,良好的修养并未让她立马抽回手,心下却有些不喜,她身份尊贵,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诊治的?
“王妃稍安勿躁,阿云是本师的徒儿,最擅妇婴之症,待她诊断后,本师会再次为你诊脉判断。”
阮津开口解释道。
信王妃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许云姝,视线在触及到她脸上的胎记后,又收回视线,蹙了蹙眉,却也没再阻止。
当务之急,她的身子要紧。
许云姝诊了片刻,松开手,起身,“师父,徒儿的确诊出了点东西,不过想等师父诊完后再与师父比对。”
阮津轻轻应了声,起身。
许云姝跟着上前,将一方帕放置在信王妃的手腕上。
阮津搭了会脉,看了眼许云姝,心里其实慌的要命,就连懂的那点皮毛都忘得一干二净。
“元师,本宫的身体到底如何?”
见阮津沉默,信王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阿云。”
“是,师父。”
“你来说。”
阮津并未答话,而是看向许云姝,看似淡定,实则背后早就出了一身的汗,整个衣衫都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是。”
许云姝淡定开口,“王妃她,气血两亏,是贫血体弱之症,但可以诊出,王妃应该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身子的亏空都补了回来。”
在许云姝说话时,阮津正在观察信王妃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应该是被午姑娘说中了,心中更是诧异,午姑娘说的皮毛……跟他的皮毛似乎,不太一样啊!
“但想来,信王妃广布悬赏榜,应该并非为了治这贫血体弱之症…”许云姝顿了顿,“信阳城,乃至全北朝南齐,名医无数,但凡懂点医术,都能看出王妃最基础的病症,这悬赏榜,属实是没必要。”
“王妃…其实是为了求子吧。”
此言一出。
阮津就见原本还平静的信王妃顿时变了脸色。
“云姑…大夫,您可有破解之法?”
许云姝:“其实王妃的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好好调理个两三个月,多起身走动走动,就能好上不少。”
信王妃一愣,站起身,向许云姝走了几步,一脸急切,“那为何本宫与王爷成婚多年,却久久未孕?”
三年无所出,就已经犯了七出之条,只是她这婚乃是先帝所赐,信王不能轻易休妻。但嫁给王爷多年,她却不能生子,王府内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妾室所生,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这些年来,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她不是不知,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急切,加之她自己也很喜欢孩子,看着那侍妾的孩子日渐长大,她的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这怎么让她不急?
许云姝看了眼阮津,他立马领会,轻咳了声,“阴阳调和,乃是人之根本,王妃身子无碍,那问题出在哪……王妃,想必不需本师再多说了吧。”
信王妃一愣,立马反应过来。
“王爷?可是…不可能啊,元师,王爷膝下有一女,王爷的身子怎会有碍?若真有,本宫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阮津转过身,想到接下来的话,只觉得脸颊烫的厉害。
“那就请王妃仔细回想一下,每次王妃与王爷云雨时…是否都草草结束?可有…一刻钟以上?”
“你!”
信王妃的奴婢立马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伸手指向阮津,这种私密之事,怎可在大庭广众宣之于口?这不是对王妃的不敬么!
“翠儿!退下!”
信王妃呵斥道。
她面色羞红,却不减威严,“元师,现下王爷并不在王府中,能否请您们二位小住片刻,待王爷回来后,再请二位替王爷诊治一番。”
信王妃并没有反驳,显然,是被阮津,哦不,应该说是被许云姝说中了。
阮津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看向许云姝。
许云姝没搭理他,对信王妃颔首道:“元师云游四海,四处为家,既然王妃诚心邀请,元师佛祖心肠,岂有拒绝的道理。”
信王妃松了口气,忙转头对丫鬟道:“快,翠儿,好生将二位仙师请下去,就安排在名沁园。”
“多谢王妃,辛苦翠儿姑娘了。”
许云姝淡然道谢,礼数周全。
阮津依旧一副仙风道骨之态,只矜贵地对信王妃点了点头。
却让信王妃对二人的能力愈发深信不疑。
入信王府的初步任务,达成!
… …
与此同时。
蓟州通往信阳的官道上。
几匹马风驰电掣,扬起一阵尘土。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几人所骑之马,毛发油亮顺滑,红的发黑,四肢健硕,乃是上好的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
整个北朝都找不到几匹如此好马,一下子竟就出现了六匹。
“吁!”
为首之人拉紧缰绳。
“主子!过了蓟州,就快进入信阳地界了。”
“嗯。”
那人身披玄色长袍,帽檐下,一双狭眸冷冽清隽,殷红的唇瓣如血一般。
他抬眸看向不远巍峨的城墙,指尖拉下帽檐。
“入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