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都是刘金文那个畜生在欺骗我们!”
刘婶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后来,我们几经打听,终于知道了二丫死亡的真相,原来…刘金文那个畜生,竟然趁着他妻子外出回娘家的时候,侵犯了二丫,还将二丫介绍给了明乐楼的老板。”
“二丫不从,季惟就打二丫,逼着她接客…”说到这,刘婶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像话了,鸢尾在一旁听着也红了眼眶,她将方帕递给刘婶,抬头看向众人,“后面的,我来说吧。”
二丫在明乐楼的事,也都是听鸢尾说的,鸢尾五岁时,就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经过几手倒卖,最后被季惟买下,从小就被培养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花魁。
因此,鸢尾从不信任什么亲情,可在看到刘婶二人为二丫伤心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
都是苦命人,况且,若是季惟真死了,她也能得到解脱,重回自由身。
“二丫来到昌乐县后,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雯婧,说是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读过书的样子,在被刘金文发卖到明乐楼前,曾在昌乐县的书斋后厨帮忙。”
“进入明乐楼后,季惟是不允许我们用真名的,他给二丫取了个名,叫小栀子,季惟他…”鸢尾顿了顿,抬手,刚想脱去身上的外袍,就被许云姝抬手按住。
鸢尾一愣,泪盈盈地看向许云姝。
“你的事,柳大人已经同我们说过了,你不用再自证,我们相信你。”
许云姝认真看着鸢尾,说道。
“好。”
鸢尾泪光闪烁,露出个感激的笑,继续道:“季惟他就是个畜生!楼里的姑娘们,全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而且他还想出了个折磨人的法子,就是…”
鸢尾咬了咬唇瓣,“若是有人不从,他就会叫上好几个嗜好变态的客人,让他们一起……”
许云姝眸色一沉,众人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刘波再次听到这些细节,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双目赤红,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林涛、孔津以及周县令他们三人就是……”鸢尾顿了顿,“那夜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二丫,后来有次,听到季惟培养的打手醉话聊天,这才知道,原来那夜三人太过,二丫竟然直接死了。”
鸢尾眼睛垂落,面上露出一抹兔死狐悲的哀戚。
二丫惨死,尚有爱她的父母为之报仇,而她,死后草席一卷,丢在乱葬岗,没有坟墓没有立牌,游魂孤苦。
“嗯!嗯!”
刘波被堵住了嘴,痛苦的嘶吼声从喉咙中溢出,即便他已经手刃了仇人,可再次听到二丫被害的细节,还是忍不住愤怒。
这五人都死了又怎么样呢?他的二丫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许云姝沉默许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柳向卿的眉头也皱成了麻花,赵立凯咬着牙,握着拳,恶狠狠地骂了句畜生,云锦跟着附和了句。
“许姑娘。”
这时,李仵作从后院回来,打破了沉默悲戚的氛围。
许云姝看向他,李仵作对她点了点头。
他方才抓了只兔子试了,茶水中的确有迷药,而根据柳向卿的说法,刘波在去找季惟时,刘波手中是没有拿任何东西的。
又知,刘婶也在明乐楼帮工,这有着迷药的水谁送到季惟房中的,已不言而喻。
也就是说,刘婶没有说谎,她的确也参与了杀人。
“刘婶,今日早上,是你去衙门送的菜吧。”许云姝开口问道。
刘二丫死的冤枉,但这并不能影响司查院查案,至于最终如何处置刘波刘婶二人,那是之后需要考虑的。
刘婶一愣,点点头,“是。”
“那个时候,刘波应该是藏匿在菜筐中亦或者板车下方?”
刘婶没想到许云姝竟这般聪明,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板车下面。”
许云姝颔首。
这样就合理了。
一来一回,刘波在衙门里,就成了个‘隐形人’,杀害周陶后,以他对衙门的熟悉程度,大可以躲在某个地方,趁乱从后门溜走。
随后换了身衣服,回到明乐楼杀人。
“今天也不早了,刘婶你今天就歇在客栈吧,明日还要劳烦你与刘波同我们一起回司查院。”
周陶好歹也是个父母官,他死了,司查院需要与周陶的直系上属,也就是顺天府的府尹李知章一同审案,最后将结果交由当今圣上过目,才可做最终裁定。
至于周陶卖官鬻爵这件事,就是牵扯到另外的律法,是抄家流放,还是其他,依旧要上报给圣上。
刘婶本以为她都投案了,即便不当即问斩,也要被打入大牢,见许云姝如此温和,不由地一愣。
“柳大人,给刘波解绑吧,让他们夫妻二人同住一间屋子。”
许云姝对柳向卿道。
“好。”
柳向卿点头,走向刘波。
“刘婶,这客栈里已经被司查院的人包围了,你们不要想逃跑,因为压根跑不出去。至于先前我答应你们的,尽量保你们二人性命,我也会尽全力,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们查案。”
许云姝最后看向刘婶,语气平和,却让人不自觉信服。
“是…大人。”
刘婶下意识点点头,见刘波被松了绑,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刘波看了眼许云姝,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妻子抱进怀中。
“鸢尾姑娘。”
“啊?”
鸢尾被喊到名字,下意识挺直腰背,看向许云姝,眼里透着几分期待,一副迫切等着被安排的模样。
“雪天路滑,你今夜也在这歇下吧,我们身长相似,我还有几套未穿过的衣裳,你若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不等许云姝说完,鸢尾忙开口道。
许云姝愣了下,失笑,“好。”
安排完了所有事。
夜也已经深了。
许云姝疲倦地回到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崖柏梅香。
“谢之竹?”
许云姝愣了下,下意识唤道。
“嗯。”
角落里传来一道人声,紧接着,一道颀长的影子走出。
你不是秘密回封州了吗?怎么还在这?
许云姝有许多问题想问,可累了一天,她突然就不想问了,抬步走到谢景蕴身侧。
脑袋一歪,抵上他肩膀。
“谢之竹,让我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