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妃。”
曹欣宜起身,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扯出一抹笑,转身,将跟着起身的‘婢女’牵到了许云姝面前,“瞧臣女这性子,都忘了介绍了,桑云,还不快见过王妃娘娘。”
“说来也巧,桑云的名中,也有一‘云’字,能与王妃名字撞上,属实是桑云之幸了。”
京城中谁人不知,瑞安王娶妻前,常常去明月楼会见桑云姑娘。
那些闲言碎语,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可也只敢在私底下传,曹欣宜却把这层关系摆在了明面上,这不是摆明了要打许云姝的脸吗?
柳向思纤眉蹙起,看向曹欣宜的目光冷了几分,又转头去看许云姝,美眸里多了些许担忧。
许云姝先前就注意到了这女子,只不过她一直低垂着头,此时被曹欣宜推到面前,她惊慌失措地看了许云姝一眼。
这一眼,就让许云姝愣在了原地。
像!
实在是太像了!
桑云的这一双眼,与她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谢芝芝还曾调笑着说她出生晚了些,要是她早出生十几年,指不定就能被选中去演苦情戏了,原因无他,她的一双杏眸,哭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眼泪将落不落,瞧着楚楚可怜的,谢芝芝她一个女人看着心都要软了。
听到这话,许云姝被打断了情绪,也没法哭了,抄起枕头就去找她干架了。
从前,许云姝对谢芝芝这话还没什么深刻的感觉,如今陡然瞧见桑云,终于体会到了,这一双眼,哭起来是真的好看。
光是这受了惊吓般,仓皇失措的一眼,就让许云姝的心都软了。
“民女桑云,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桑云行了一礼,嗓音清脆动人。
许云姝回过神。
“起来吧。”
嗓音依旧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心中却在想,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加愤怒一点?或者露出些许嫉妒的表情?
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曹欣宜二人就是故意叫桑云过来恶心她的。毕竟,桑云从某种意义上,算是她的老公的,情人?
只是。
许云姝与谢之竹的关系,并非其他人想的那般,顶多算是朋友,要她做出拈酸吃醋的模样,真有点为难她了。
见许云姝反应如此平淡,荣和与曹欣宜对视了眼,荣和上前,露出一抹讨巧的笑,“嫂嫂,宴会快开始了,咱们快走吧。”
许云姝垂眸,望着荣和,觉得柳向卿兄妹二人的类比,还是不太准确。
这个荣和公主,比郭兰倚要聪明多了。
若非她一眼就能分清假笑与真笑,怕是真会被荣和这天真可爱的笑容骗过去,觉得荣和公主对她一见如故。
许云姝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职业微笑。
“好。”
… …
皇家别苑的后院极大,还有一条人造湖。
赏菊宴会就设在湖边。
此时正是菊花盛放的季节,颜色各异的菊花装饰着桌椅,摆成各种图案,花团锦簇,十分好看。
丝竹管弦声从阁楼传来,只闻其声。
许云姝一行人到宴会时,世家小姐们正言笑晏晏,推杯换盏。
“臣女参见瑞安王妃、荣和公主,王妃万福金安,公主千岁!”
小姐们见许云姝,脸露惊诧,忙放下手中杯盏,起身行礼。
“起来吧,今日赏菊宴,只为开心,不必多礼。”
许云姝看着这些人呼啦一下,跟排练好似的,齐齐行礼,面上平静,心里却忍不住感慨,真齐啊,大学军训的时候,她们列队方阵都没这么齐。
“嫂嫂说的是!你们快起来吧,动不动行礼跪来跪去的,真是扫兴。”
荣和笑嘻嘻的,随后偏头对许云姝道:“嫂嫂,快来,坐这里。”
她看出许云姝不喜被人触碰,就扯着许云姝的袖摆,行为动作,瞧着都像是个孩子。
主位设在楼台上,荣和作为宴会主办人,坐上了主位,许云姝的位置次之,曹欣宜虽无品级,但因为是曹太妃的亲妹,公主的小姨,坐在了许云姝对面,桑云立在她身后伺候。
许云姝一抬头,就能瞧见桑云在看着自己。
柳向思身为丞相之女,位置自然在众世家小姐之首,刚好在许云姝的正下位。
许云姝扫了眼座位布局,就大致对那些世家小姐母家的官职有了个大概印象。
荣和落座后,拍了拍手,管弦乐陡然一转,一行身穿薄衫的舞姬们飘然入场。
许云姝看了几曲,初看时还觉得新奇好看,看久了,便觉得有些无聊了,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待在家里对着木偶练习或者在司查院卷库里待一整天呢。
视线不自觉被湖中的亭子吸引。
她曾听翠兰说过这湖,是先帝为了朝瑰公主,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挖通了一条暗渠,将护城河上游的水引入了皇家别苑。
只单纯因为朝瑰公主觉得池塘观鱼太不美观,引活水流入,能让鲤鱼更加活泼鲜活。
后来,先帝却还是将朝瑰公主远嫁西域和亲。
此时看着这湖,许云姝心里颇为感慨,帝王当真无情,宠的时候是真宠,不宠的时候,也是真冷情。
不过…
许云姝偏头小声问夏荷,“这亭子孤零零地立在中心,只有一侧与岸边用两条铁索连接,却不见桥,可是有什么说法?”
夏荷在宫中时间长,对皇家之事,了解的自然比翠兰云锦多,这也是为何许云姝今日带她来参加宴会赏菊宴的原因。
“回王妃,那铁索…”夏荷弯下腰,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锁链,顿了顿,道,“就是桥。”
许云姝一愣。
夏荷见许云姝似乎还没懂,她解释道:“这两条铁索之间,宽约五尺,刚好够一成年男子横爬在上面…”
许云姝这下懂了,面容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你是说,荣和公主,用宫人的身体搭建成桥,供她取乐?”
夏荷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兔死狐悲的哀戚和些许庆幸,幸好她遇到了王妃,而非荣和公主。
她在宫中时就听说,荣和公主生性残忍,总喜欢用一些磋磨人的功夫折磨宫人。
虽没将人玩死,但从公主殿出来的宫人,也去了大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