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子,谢景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桌旁,垂着头,细细打磨着竹条的女子。
她左手边已经放了好几根被打磨好的竹条,不远处立着一个由竹条编织的,像是篮子似的玩意儿。
不丑,但也不说上好看。
谢景蕴依旧看不清这女子的脸,而她似乎打磨的认真,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来到。
脑子像是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上次被摸时,那温柔的触碰,身体不自觉地发出呼噜。
顿时吸引了女子的注意。
“胖橘?”
女子惊讶。
这是什么奇怪名字?
谢景蕴眼皮子耷拉着,郁郁地想,却在女子将他抱起时,发出了更大的呼噜声。
今日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指尖充斥着竹香,有些似曾相识……
谢景蕴眸子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女子将他抱入怀中后,只用一只手打磨着竹条,另一只手轻轻挠着他的下巴,那股不知如何形容的酥麻再次袭来。
谢景蕴舒服地眯起了眼,金色的竖瞳紧盯着女子。
这人似乎并不知晓,她宠物的身体已经被他占据……
如果他这怪异现象并不是出自她之手,那会是谁?
女子的手法极好,没一会,谢景蕴就昏昏欲睡,这还是第一次,在如此未知、怪异的情景中,他竟完全放下了戒备,有了睡意。
眼皮子愈渐沉重。
最后,谢景蕴脑袋一歪,只觉得靠在了一个十分柔软的地方,下意识蹭了蹭,径直睡了过去。
许云姝垂眸,就见小橘猫睡的四仰八叉,露出粉嫩的柔软肚皮,眼睛向上翻着,像是在翻白眼。
忍不住轻笑了声,调整了下坐姿,让它在自己怀里睡的更舒服些。
又看了眼桌上打磨好的竹条。
“八根,明日再做一些,就能开始编了。”
许云姝轻声地自言自语着。
然后十分果断地决定关灯睡觉!
这胖橘平时高冷的很,这段时间倒是比之前粘人了不少,良辰美景,正是撸猫的好时辰!
许云姝动作小心地吹灭了烛火,抱着胖橘往床榻走去。
… …
谢景蕴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大亮。
睁开眼,黑眸中的迷蒙几乎瞬间变成了警惕,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回到了御书房内。
昨晚。
他竟直接伏案睡着了?
还直接睡到了辰时。
除去脖子有些酸痛外,这一觉,竟睡的格外舒坦。
谢景蕴抿了抿唇,黑眸凝望着窗外日光,有些出神。
赵全等人就守在殿外,他能听到宫人们刻意压低的私语,没有他的吩咐,他们不敢入内,自然就无人喊他起来。
谢景蕴收回视线,将案面上还未批改的奏折推到一旁,抽出一张宣纸,提笔。
不一会,一座小院跃然纸上。
从院落布局来看,这小院与普通宅子里的普通院子并无区别,唯一特别之处是,周围似乎种植着许多竹子。
谢景蕴虽看不到院外,但从空气中那淡淡的竹香,隐约猜出一二。
“壹号。”
黑影顿时闪现。
“主子。”
“找出这院子在哪。”
黑影双手接过,“是。”话音刚落,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谢景蕴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竟动用了司查院,去找一个院子?
谢竟蕴殷红的唇瓣紧绷成一条直线。
… …
许云姝一觉睡到了天亮,身边早已没了胖橘的身影,她也没管。
猫这种生物,傲娇的要命,她家胖橘更是傲娇中的傲娇,昨日能在她怀里睡着,已经是破天荒的亲近了。
在榻上伸了个懒腰,云锦两人都知晓她经常睡懒觉,不曾打扰她。
她刚起身,两人就听见了动静,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在膳厅里等着您一起用早膳。”
云锦替她绾发道。
许云姝瞥了眼高悬的日头,现在这时间,早膳?
嗯,怎么不算呢。
刚好,她也有事要找他。
梳完妆,许云姝领着两人前往膳厅,刚踏入院门,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许大山。
他穿着绣云纹褂子,腰封处挂着一个与簇新衣裳略显格格不入的烟绿色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只大胖鹅。
不对,应该是鸳鸯。
从刺绣手艺来看,她倒是与原身的娘,颇有几分缘分。
走入膳厅。
许大山像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她脚步声惊醒,他回过神,露出个灿烂的笑。
“小姝儿,醒了,睡的可还好?”
许云姝甜甜喊了声爹,点点头,“睡的很好。”
“那就好。”
许大山摸了把胡子,“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后日早晨就要出发前往普云寺,这几日千万别累着了。”
“后日吗?好。”
许云姝也不太明白,后天出发跟睡不睡好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却还是乖巧点头应下。
很快,早膳就被呈了上来。
父女俩边吃边聊,在许府,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许云姝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到了司查院上,并把柳向卿邀她入司查院的事,说了出来。
“……爹,你怎么看?”
许大山对她会验尸之事,从未开口询问过,许云姝一时还真拿不准他的主意。
从她暴露会验尸之事后,许云姝觉得,以许大山的聪明,就应该能猜到,她不是他的女儿。
可这些日子,一贯的吃穿用度都没变,甚至许大山此时还依旧开开心心地与她一起用膳。
许云姝当真是看不懂这便宜爹了。
“嗯?小姝儿是在问爹爹的意见吗?”许大山一脸惊喜,笑眯眯地看着许云姝,“只要是小姝儿自己喜欢,爹爹全都支持你!”
“是吗?”
“嗯嗯!”
“那爹,我不喜欢瑞安王,你能帮我把婚退了吗?”
许云姝视线紧盯着自家老爹,试探着问道。
然后就见许大山瞳孔一缩,似是心虚地别开眼,看向桌上小菜。
“今日这拍黄瓜似乎比昨日咸了些,云锦,快给我端杯茶来,哎呀,人这是去哪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拿吧,真是咸死了。”
许大山就这么匆匆离开了膳厅。
许云姝支着脑袋,看着自家老爹这拙劣的演技,漂亮的狐狸眸中闪过一抹狐疑。
这桩婚事,她这老爹,到底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