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走后,江溱溱掀开被子,没有把“留在房间休息”之类的嘱托放在心上,而是光着脚便走到了房外。
现在天色正渐渐暗下来,天边的一抹晚霞正随风缓缓飘动。
江溱溱把手臂放在栏杆上,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
她的昏迷,实际上不能归结于腹部受伤。
当时她面对一批接着又一批的丧尸时,就知道,这是她“成长”的好时机,但同样也是最惹人怀疑的时候。
因为她独自一人,因为她并无异能,因为她只有紫舞藤。
紫舞藤虽然是一个趁手的工具,可独自抵抗龇牙咧嘴,毫无痛觉,脚步飞快的丧尸,还是有非常高的难度。
所以她故意让一个丧尸抓了一下她的肚子。
原本按照它冲过来的速度,以及尖利的爪子,若是她没有格外控制身子进行躲避,那个丧尸不掏出一些肠子出来是绝不会罢休的。
说起那些丧尸,也真是奇怪。
江溱溱闭着眼回想。
那批岸边的丧尸,与铁门外的那些不一样。
岸边的丧尸似乎攻击性更强,也更不怕死。
而且它们的手指也变形得厉害,有些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依然无知无觉地用坚硬的骨头去抓她。
就算是那些脑袋开花的丧尸,也能在地上抽搐几下,像虫子一般挪动,像是不甘。
丧尸病毒,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可是明明她之前见过的,那些丧尸已经被控制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利用这些丧尸病毒,并且在人身上做实验。
可是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有现在这艘船……
江溱溱感受着浮动的船板,撑着脑袋。
这艘船会把他们送往哪里呢?
总不能是海底吧。
“溱溱,你怎么出来这里吹风了?”
随着这句话一起到的还有突然落在身上的一件带着温度的薄外套。
“外面凉,你注意身体。”
齐墨也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海里卷动的浪花。
江溱溱缓缓睁开眼睛,放下撑着脑袋的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谢谢。”
的确是有点凉意,衣服都披在她身上了,不要白不要。
齐墨的手臂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放在了栏杆上。
二人并肩站着,却无言。
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后,江溱溱看着一点一点暗下去的天色。
其实如果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她倒是很乐意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云卷云舒,看着日出日落,看着随风拍打的浪花。
这短短的观察时间,就已经是目前对她来说,最大的幸福。
可惜,她有任务在身,注定不能为身边的景色停留。
只是不知道,在结束这一切之后,她能不能完好地站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天色的变化。
就像现在这样,惬意自然。
尽管当前这种惬意是短暂的,但短暂的享受,也叫享受嘛。
“溱溱,江愉是什么人?”
齐墨开口打断了这一段轻松和平静的时间。
江溱溱低头看着栏杆。
“江愉是我捡来的。”
嗯,怎么不算是捡呢?
要是她不要江愉,那他就没人要了。
齐墨扭头看了眼江溱溱。
捡?
她以为是捡石头吗?一捡一个准?
而且江愉这么大一个人,她怎么捡?
江愉不是她在废厂房发现的吗?
“捡?”
江溱溱偏过头,就看到齐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对啊。”
她歪着头笑。
明明知道江溱溱在睁眼说瞎话,或者是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齐墨看着她的笑颜,那么纯粹,眼睛亮亮的,就这么弯着眼睛看着他。
算了。
齐墨转过头,面朝着大海,闭上眼睛。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江溱溱有些惊讶于齐墨没有追问,但她直直地看着齐墨的侧脸,勾起唇,意味深长地感叹。
“是啊,如果时间能够停留,那就好了。”
她不再等齐墨的反应,而是看着海浪发呆。
时间能够停留?
这只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实现的愿望。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她就能挽救当初的那些生命。
不过,这是关于时间倒退的问题了。
先不说时间倒退无法实现,就算让她回到曾经,也许也没有办法去面对当时复杂和充满危险的情况。
“现下就是最好的。”
江溱溱喃喃道。
人没有办法因为后悔和期待而回到曾经,更没有办法抓握住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流失的时间。
她永远也回不到过去,那些逝去的生命永远也没有办法回来。
她永远也控制不了时间,那些平静祥和的时光永远不会为她停留。
她能够做的,就是把握当下,过好每一天。
她的目标,是终点,是用脱下马甲的身份面对那个人和那些人……
江溱溱扭头,深深地看了齐墨一眼。
如果不是……她也许也会像对柳茹一样真诚地对待他,像对待队友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天黑了,你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江溱溱回头,看到明显不爽的楚向舟。
他这是怎么了?
江溱溱把身子转过来,靠着栏杆,懒散道:
“怎么了?”
齐墨看了眼楚向舟,再看着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放松的江溱溱。
她如今和他一起,是轻松快乐的吗?
齐墨对着楚向舟扬起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然后他缓缓伸手,把江溱溱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江溱溱下意识捏住了衣服。
咦,这衣服一直没有掉啊。
“我去看看阿茹。”
齐墨对着她温柔地笑,然后侧身从楚向舟身旁离开。
二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楚向舟握紧拳头,又松开。
他似乎是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她走来。
江溱溱站在原地不动,就看到楚向舟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在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哦,这是齐墨怕我着凉给我披上的。他都盖上来了,不要白不要嘛。”
不对啊!
江溱溱刚说完这句话便察觉出不对劲。
她什么时候要向楚向舟解释了?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就看到楚向舟脸上的不愉快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不少。
“你昏迷了两天一夜。”
楚向舟看着她的裸足,圆润的脚趾正蜷缩着。
“嗯。”
她有些心虚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