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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安其抬头看了一眼浊浪翻滚的污泥河,小声问道:“圣贝尔纳先生,那座雄伟的桥梁怎么消失了?那些漂亮的游艇都去哪儿了?河里的鱼儿怎么也不见了呢?还有那些在河边觅食的小鸟又去哪了呢?”

“别提了,贵宾安其小姐,说起来我就想骂街!其实污泥河过去并不叫污泥河,它原名叫清溪江,溪水清清,汇集成江,多么美好!我小的时候,我父亲老圣贝尔纳,经常带我到这里玩,我们曾经走遍了清溪江上下游,在我幼小的记忆中,清溪江是一条呵护着沿岸子民的母亲河,是一条孕育伟大文明的圣河,那时,江两岸垂柳绕堤、百花争艳、渔者垂钓、炊烟袅袅,江面上绿水盈盈、波光粼粼、轻舟竞航、川流不息,真是一片绝美江景。特别是每当我听到那一声声悠扬的汽笛声的时候,我就禁不住想为它歌唱…”圣贝尔纳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中。

圣贝尔纳的描述,让贵宾安其无比激动,它追问道:“真是太美了!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呢!”

“都是人类造的孽!无情的现实证明,人类是一群聪明的蠢货!”圣贝尔纳咬着牙说道。

秋田小狼轻吠着说道:“聪明的蠢货?这个结论很新奇,怎么解释?”

“我承认,人类是除了外星人之外最聪明的动物,经过数次工业革命,把科技文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上天入地,掌控万物,无所不能。可是,他们也非常愚蠢。就在人类社会从工业时代迈向信息时代的过程中,人类的欲望也在急剧膨胀着,如贪吃蛇般吞噬着地球上的一切,他们被贪欲蔽了双眼,被野心扰乱了心智,在大祸临头的时候却浑然不知,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边沿,这不是蠢是什么?不但蠢,而且蠢得还那么理所当然,蠢得还那么倔强任性!就拿这条清溪江来说,曾经的一江春水,两岸胜景,如今江水变色,渔夫上岸,花草枯萎,繁华落尽,成了一条死河。人们形象地叫它污泥河,久而久之,清溪江这个名字也就被人们淡忘了。如今的污泥河不只是被污染那么简单,更可怕的是……”

“圣贝尔纳先生!难道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你快说呀!”贵宾安其有气无力地问道。

圣贝尔纳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因为它不想让贵宾安其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嗜血孢子,这样或许可以让它多活一段时间,可现在,它看到贵宾安其体力渐渐恢复,它又不停追问,索性告诉它真相。

圣贝尔纳望着浊浪翻滚的污泥河回答道:“污泥河可能已经被细菌‘孢子’污染了”

“细菌‘孢子’是什么东东?严重吗?”贵宾安其急切地问道。

“当然,很严重。细菌‘孢子’在含有复杂物质的河水里发生了基因变异,由单个孢子逐渐聚集形成相互依存的孢子团,并且形成了对获得能量的条件反射。说它是动物,不完全是,因为,它没有大脑、没有四肢、没有器官、没有性别,只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当本体发育成熟时,它会自动分离出无数个孢子,重新组成新的孢子团,这一切都建立在获取能量上,因此,它们嗜血成性,对动物和人类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一旦攻击成功,会紧紧吸附在猎物体上,并分泌一种麻醉剂,这种麻醉剂有着双重作用,在麻醉猎物神经的同时,还能溶解猎物的皮毛和血管壁,从而达到吸食猎物血液的目的。但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孢子会通过地下水渗透到水源地,如果人类或动物饮用了被孢子污染的水,就有可能在体内繁殖,还有,你…”

“圣贝尔纳先生,还有什么?请告诉我好吗?我挺得住!就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说呀!”贵宾安其流着眼泪追问道。

“自从嗜血孢子出现以后,就不断出现有关这方面的负面消息。2052年1月30日,日本《产经新闻》最新动态报道,在东京湾附近海域发现嗜血孢子团,这是第一次在咸水水域发现这种致命孢子。目前已经有3位海洋工作者脸上或鼻子里长出了嗜血孢子团。2052年10月14日,纽约市市长朱利安尼透露,纽约市有一位曾经接触过被嗜血孢子病菌污染过的信件的警察,面部长出了嗜血孢子团。据dZh联邦南湖水质监测委员会新闻发言人陈长生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南湖水面已经被嗜血孢子团占领,水质含有剧毒无法饮用,为此南湖景区无限期关闭。据《印度教徒报》报道,印度国大党党首哈衣因治理污染不力而引咎辞职,据说在印度境内50%的淡水水域被嗜血孢子团污染,现在h河已经成为‘死河’,沿岸有百万人感染,数万人因感染而不幸死亡。另据欧盟生物联合试验室《未来世界》杂志社社长安东妮公布,三名冬游爱好者回到家后感到不适,几天后发现眼睛中长有孢子团状物。等等这些坏消息,使处在 ‘噬魂’病毒”阴影下的人类,再次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圣贝尔纳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够了!圣贝尔纳先生!”秋田小狼制止道。

贵宾安其听到这里,伤心地说道:“圣贝尔纳先生,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过,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贵宾安其话还没有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安其!安其!你听我说,你还有希望,别这样!别这样啊!A市就在眼前,你那漂亮的女主人还在等你回家啊!快醒醒!醒醒!”秋田小狼哭喊道。

小猎飞雪追踪着秋田小狼和贵宾安其的气味来到污泥河边,气味突然消失了。小猎飞雪立刻跳入河中向对岸游去。过了河,刚一上岸就听到秋田小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安其!安其!你醒醒!你醒醒呀!我真对不起你呀,我不该带你离开族群,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女主人的下落,我只是想骗取你的欢心,并不想伤害你啊!可如今弄巧成拙,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安其!”

秋田小狼看着眼窝深陷,眉头紧锁,面色蜡黄的贵宾安其,它彻底崩溃了,狂吠着说道:“安其!亲爱的安其,我看你如此痛苦,不如让我送你到极乐世界去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解脱,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它一边哭一边拖着贵宾安其向污泥河边走去。

秋田小狼到了河边,向四周看了看,一声狂吠之后,狠心地把贵宾安其丢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小猎飞雪见状,大惊失色,它一头扎入水中,拼命将贵宾安其拉上岸,狂吠着骂道:“秋田小狼,犬族败类,我杀了你!”小猎飞雪说完猛扑过去咬住了秋田小狼的脖子。

小猎飞雪的突然出现,秋田小狼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它知道小猎飞雪迟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自己那点对贵宾安其的感情,竟然被小猎飞雪彻彻底底地看穿了,现在,自己在它心目中形象就是一个卑鄙龌龊、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此时此刻,它感觉到自己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它挣扎着叫道:“饶命!小猎飞雪,我宣布退出,贵宾安其归你了,快松口!求你了!”

小猎飞雪松开口说道:“秋田小狼,你为什么要杀死贵宾安其?为什么?”

“它被嗜血孢子菌吸干血液,又感染了嗜血孢子病菌,生不如死,我把它扔下污泥河,是为了帮它解脱,反正在这个乱世里,像它这样弱不禁风的小母狗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早点死了好!”

“你它麻放什么臭狗屁,你怎么不去死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似你深爱着贵宾安其,但你的爱被妒忌和自私扭曲了,于是你以帮它寻找女主人为幌子,骗取它的信任,企图带它离开犬群双宿双飞,可你知道吗?贵宾安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懂吗?卑鄙龌龊的东西!”

“可怜?爱情?你得到它的爱了吗?它爱你,却把她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你什么也没有得到?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快去续写你们浪漫的罗曼史吧!不过,你可要小心,她已经感染了嗜血孢子菌,即使你对她的爱能捂热北极的石头、融化南极的冰川,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别它妈妈怪叫了,爱情两个字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是对爱情的亵渎!你不配爱情两个字!”

秋田小狼被小猎飞雪捅到了痛点,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一路走来,为追求贵宾安其,选择了与獒犬雷霆分道扬镳;为了争夺领地,在战争中失去一条腿;为得到贵宾安其的芳心,编造一大堆谎言,到头来却落得个空欢喜。想到这些,秋田小狼终于感到了愧疚,罪恶感油然而生,它默默地向河边走去。

秋田小狼低头看了看眼前污水翻滚的污泥河,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小猎飞雪怀中的贵宾安其,平静地说道:“安其,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走了,请原谅我的贪婪和无情,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和背叛,如果有来生,我会用生命弥补我的过失!永别了安其!”秋田小狼说完跳了下去。

小猎飞雪被秋田小狼的举动惊呆了,它没有想到秋田小狼会跳下去,现在,秋田小狼的形象在小猎飞雪心中变得模糊起来,因为从秋田小狼倾情哭诉中可以看出,它除了极度自私和自卑之外,骨子还保留着对爱情的向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小猎飞雪看到奄奄一息的贵宾安其,一股怜惜之情在心中升起,柔声喊道:“安其!安其!快醒醒!我来了,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小猎飞雪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

贵宾安其听到小猎飞雪的声音,慢慢醒了过来,看到满脸泪痕的小猎飞雪,说道:“飞雪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不辞而别,对不起你!”

“亲爱的小安其,我怎么怨你呢?你现在身子虚弱,别说太多的话,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小猎飞雪一边说一边把一大块面包放在了贵宾安其的嘴边。

贵宾安其自从离开希望新城就没有吃饱过饭,加上又被嗜血孢子团袭击,失血严重,太需要补充营养了,当小猎飞雪把香甜可口的面包放到它嘴边的时候,它眼睛还没有睁开,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小猎飞含泪说道:“亲爱的安其,我知道你寻亲心切,可是你不应该跟秋田小狼离开犬群,它生性孤僻冷血、心地阴暗,当我听流浪狗们说,你是跟它离开的,我都担心死了,你要记住,在‘噬魂’病毒疫情消失之前,希望新城才是最安全的,现在希望新城又来了很多流浪狗,大家相互照应,相信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再说了,‘噬魂’病毒已经让人类谈虎色变,纷纷逃离,你就是进了城也找不到女主人啊!弄不好被打狗队发现可就完了!”

“该死的小猎飞雪,我在污泥河里喊救命的时候你死在哪里去了?现在又在这里说秋田君的坏话了,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和蝴蝶约瑟调情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管我的闲事,请你走开,我已经属于秋田君了,我的事你不用管!你走开啦!”

“是秋田小狼告诉你的?我怎么会欢蝴蝶约瑟呢?你真是一只傻狗狗!它的话你也信?”

贵宾安其冷冷地回答道:“不要再说了,快走开!别管我!”

小猎飞雪决定讲出真相,只有这样才能让它清醒过来。于是,它向贵宾安其靠了靠继续说道:“亲爱的安其,你快醒醒吧!你知道秋田小狼对你都做了什么吗?刚才你提到了叫蝴蝶约瑟的小母狗,我和它只是在舞会上礼节性地跳了一曲舞,其实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说什么和它调情,还说得那么不堪入耳,你呀!秋田小狼把你卖了你还帮它数钱呢!”

“小猎飞雪,你说秋田小狼是在骗我,那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女主人吗?”贵宾安其冷冷地问道。

小猎飞雪耐心地问道:“我不知道,那秋田小狼知道你女主人的下落吗?她在哪里?”

“秋田君当然知道了,它曾经告诉我,我的女主人就住在A市的一幢别墅里,她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副驾驶位置上还坐着一只名贵的喜乐蒂宠物犬,所以,我得马上找到她,要不然,它会彻底喜欢上喜乐蒂犬的!”

小猎飞雪听贵宾安其如此固执,头都要气炸了,它狂吠着说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小傻瓜,用你的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秋田小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而编造的谎言。它说什么你的女主人住别墅、开跑车,还领养了一只名贵的喜乐蒂犬,这个秋田君可真像小说家,真有想象力。事实上你的女主人经历了那次跳河事件后,她在同学、朋友的帮助下,走出了生活的困境,回到了她之前的单位,重新投入到了曾经热爱的考古工作。现在,她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领养什么喜乐蒂犬?再说了,‘噬魂’病毒不断蔓延的当下,政府怎么会准许她一个人养宠物犬呢?你也不动脑袋想想!”

贵宾安其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问道:“天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小猎飞雪,你还知道多少关于秋田小狼的事?都告诉我好吗?我需要了解真相,请放心,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已经不是你们在S大街上发现的那个垃圾妞了!”

小猎飞雪回答道:“秋田小狼为了摆脱我的追踪,完成它的计划,她带你强行横渡污泥河,虽然你们成功渡过污泥河,可你不幸被嗜血孢子团袭击,感染了嗜血孢子团病毒,你的血液几乎被嗜血孢子团吸干,不过,秋田小狼还算有点雄性狗狗的血性,它冒着被嗜血孢子团感染的危险救下了你,可见它对你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但它太脆弱、太矛盾了,当它看到你被嗜血孢子团折磨得又老又丑的时候,它彻底崩溃了,为甩掉你这个包袱,它狠心地把你扔进了污泥河,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你拉了上来,你算是捡了一条小命,不然你早被河水淹死了,想起来真有点后怕!”

贵宾安其听了小猎飞雪的讲述,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做的梦,它大声说道:“天呀!真是太神奇了,我刚刚在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情景和你讲述的过程一模一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做了啥梦?我讲的可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骗你是小狗!”

贵宾安其说道:“刚才梦到,我站在悬崖边上,被恐惧包围着。悬崖之上,冷风阵阵、雾气缭绕、坡陡路滑,我望着脚下万丈深渊,小心翼翼寻找回家的路。突然,一脚踩空,身体急速向黑暗的山涧坠去。冰冷的石壁从身边飞速掠过,光线越来越暗,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羽毛华丽的天使拍打着有力的翅膀从天而来,托起我急速坠落的身体回到了地面。梦醒时分,我的心还狂跳不止!小猎飞雪,真的有天使吗?”

“或许有吧!”

“是不是你?”

“我不是,不过,我倒是想做一个天使,救生灵于水火!”

“该死的秋田小狼呢?它在哪?我要和它当面对质!”贵宾安其激动地说道。

小猎飞雪走到河边向下看了一眼,狂吠着说道:“对质?已经没有必要了,秋田小狼已经从这里跳下去了。不过,秋田小狼死得还算有尊严,在跳下去之前,它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小猎飞雪,它到底说了什么?告诉我!”贵宾安其说道。

“将死之狗,其言也真,它在跳下去前对你说道:‘安其,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走了,请原谅我的贪婪和无情,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如果有来生,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你,你的青春……你的美丽!……’它说完,就跳了下去。”

贵宾安其低头看了看浊浪滔天的污泥河,一股被玩弄后的感觉袭上心头,狂吠着说道:“把我的青春、我的美丽还给我?可笑!现在我明白了,秋田小狼并不是真心爱我,只是为了报复你,它才精心设计了这个圈套,它的阴谋得逞了,你却彻底失败了,而我却成了你们争风吃醋的牺牲品,你们都它麻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总爱管闲事,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你不就可以和蝴蝶约瑟那个狐狸精幽会了,快滚,我不想见到你!滚开!滚开!”

小猎飞雪不敢正视贵宾安其的眼睛,低声说道:“亲爱的贵宾安其,事已至此,悔恨和埋怨都无济于事,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跟我一起去草原吧!獒犬雷霆先生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贵宾安其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告诉了我秋田小狼的事情,可是小猎飞雪,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已经感染了嗜血孢子细菌,不久就会死去,这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小猎飞雪,如果日后有机会见到我的女主人安小园,麻烦你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告诉她我很爱她!一直都爱着她!我希望她在这乱世里多多保重自己,开开心心地活着!你走吧!忘了我吧!”

“不!亲爱的安其,正是因为我们身处乱世,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坚强。走吧安其,我们去草原,獒犬部落的狗狗们都在等我们呢!特别是,像母亲一样爱你疼你的矮脚腊肠大婶!她一直牵挂着你,等到了草原,有它的精心照顾,你一定会很快恢复健康的!一定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相信我,走吧!我们应该上路了!”小猎飞雪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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