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得很顺利，从始至终井井有条。
莫里斯只感觉无比无聊，舌头顶着腮帮，招魂摆事数盘间随便地将一块高级鹅肝慕斯送入嘴中，逼格还不能少。
不能像经典装逼打脸男主，在这场合没点正形，是真的会死人的，王宫上下至少埋伏着近千名超凡者。
你很会打吗？会打有个碉用？还是得讲究势力，哪怕是年轻时的凯恩，将他爹拽下王座时，手底下都是有十万追随者。
不过规矩都是给人订的，身为妖精身份的塔妮亚就没这种顾虑，无论做什么失礼的是都可以博公主贵夫人一笑。
所以说颜值，是能让人长期受益的好东西，气抖冷，丑逼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宴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黛丝这次学聪明了，如同粘在了莫里斯身边似的，寸步不离。
之前与财政大臣迪文的谈话，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一波又一波的官员、贵族，甚至其他几位王子公主，都试图从黛丝口中探听到些什么。
黛丝公主这会直接启动超级智障形态，反正自己根本玩不转这权利游戏，不如一切交给他就好。
她一会儿用小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甜点，一会儿又托着腮，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对于旁人的问话，一律以“嗯嗯嗯”回应，偶尔还会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微笑，一副我不太聪明的模样
几位老谋深算的贵族，眼见黛丝公主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将目光转向了她身边的莫里斯。
然而，仅仅是对上莫里斯那双眼，便知道此人的城府级别不在一个水平，犹豫了片刻，稍纵即逝，随之识趣的离开。
距离宴会开始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该到的竞争者都已经到来，除了凯恩的最后一名亲信，名为索雷尔·罗文的执政官，最近恩兰多被抄家的官员太多，需要给他们一个个判下罪名，这可不是轻松活。
闲来无事，莫里斯开始观察起这场王权争夺战的热门者们。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大王子莱昂纳多身上。
正如情报所说，莱昂纳多，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和，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身着剪裁合体的淡金色礼服，胸前佩戴着一枚金镀层铁艺装饰，并不是流水线仿劣的，都是名家臻品，卖出去相当管钱。
咖啡色的卷发柔顺地垂在肩头，最显眼的特征是那双总是半阖着的眼睛，眼皮沉重地耷拉着，眼球只露出一般，仿佛永远都带着一丝倦意。
此刻，他正被一群官员簇拥着，接受着各种阿谀奉承，俨然一副众星捧月的姿态。
然后是三公主沙瓦琳。
她正坐在宴会厅边缘，一袭黑色长裙，腰臀比堪称完美，腰如细柳扶风，美臀丽人的胸围也不带差的。
此刻正低垂着头，眼神阴郁，即便如此，依然有好几位官员在她周围献着殷勤，试图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至于明确站队，现在还不是时候，每个人都在观望，都在等待。
伊莎贝拉身边跟着位风度翩翩，却又杀气腾腾的男子。
此人虽然衣着光鲜，却掩盖不住手上的老茧和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显然不是男伴一类。
目光瞥过他的时候，莫里斯只感觉有尸山血海在往这边撞过来似的，对方显然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估计是比戈弗雷还要强一线的狠角色。
然后是七王子，卡修斯。
他身穿轻便的甲胄，铁甲上沾着淡淡的血渍，显然是刚从前线赶回来，风尘仆仆。
整个人透着一股铁血、诡谲和阴暗的气息，与宴会厅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
他半边脸完好，棱角分明，颇为英俊，另一边估计是被钝器砸过，毁容严重，一道宽约一个指节的裂痕从鼻梁划过，横跨至双耳之间，仅剩的一只眼半吊着。
他的周围，几名身经百战的军团长正围着他低声交谈，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与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老国王并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这些王子公主才是。
准确来说，是莱昂纳多、沙瓦琳和卡修斯这三人才是。
就在下一刻，宴会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入口。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身着金红相间宽松华袍的老人。
他头戴铁王冠，并非由什么珍稀材质打造，只是普通的铁质，暗淡无光，却传承了千年，历经无数王族相残的腥风血雨，是由初代亚法兰国王，铁羽王·米迦勒·赫德尔传下。
此人正是当代亚法兰帝国的统治者，凯恩·赫德尔。
他须发皆白，但在秘术的滋养下，皮肤光滑紧致，没有任何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并非衰老，而是深沉的威严和沧桑。
只是到场，所有官员纷纷低头噤声，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庄严肃穆。
“父王。”
莱昂纳多、沙瓦琳和卡修斯三人同时迎上前去，行礼问安。
其余人也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抬头直视。
莫里斯不动声色地盯着凯恩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孔。
多年以前，莫里斯一度死去，化身为麻木不仁的冷血狂徒，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和复仇的渴望，如同究极凌厉的刀锋，无比骇人，仿佛要将所有人屠杀殆尽。
然而，这种极端的心境只维持了一秒不到。
复仇的枷锁早已被他解开，他现在只是好奇，为何凯恩要对他做下那些如此怪异的事情。
这位老国王给他的感觉很怪异。
凯恩是曾经成神的存在，汇聚了十万人的信念，百万人的灵魂。如果他真的行将就木，那么他身上应该会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腐败，而是一种将逝之神特有的、灵魂腐朽的味道。
但凯恩身上没有。
他身上只有岁月的痕迹，深沉的威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 空虚。
就好像，他体内曾经燃烧的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几十秒后，凯恩摆了摆手，示意三个子女无需多礼，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后，他又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仆从和禁军退下。
在这种场合，官员们并不需要反复对凯恩施礼。
他端着一杯酒，缓步朝着内厅走去，如同雄狮巡视领地一般，醒目而威严。
“陛下。”
“父王贵安。”
“陛下您慢些。”
凯恩走到哪里，哪里便响起问候的声音，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
他的态度不算亲近，也不算疏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君王威仪。
直到凯恩的路径来到莫里斯和黛丝附近。
“陛下，您安好。”
黛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屈膝礼。
莫里斯也起身，象征性地欠了欠身。
表面平静，内心却杀机暗涌。
他的手已悄然握紧，指尖摩挲，随时准备召唤这柄嗜血之刃。
只要凯恩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撕开一条血路，杀出重围，到时，性命在这里只是单位，将会被抹杀所有情感。
凯恩的目光掠过莫里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施礼。
然后，他继续向前，仿佛一切如常。
直到凯恩进入内厅，他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般走向君王宝座，而是径直走向了他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在他们身旁落座，随后便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随着凯恩的举动，宴会厅紧绷的气氛也逐渐回暖，如同冰雪消融般，众人这才敢真正地放松下来，恢复到宴会该有的热闹景象。
黛丝长舒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坐回椅子上，低声抱怨道：
“吓死我了，刚刚差点就紧张得行错礼了。”
莫里斯没有接话，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凯恩，如同亚里德大陆的天道奥加，屹立于武力值的巅峰，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比十亿个杀人魔还要恐怖。
但，他却感受不到凯恩身上有任何威胁，这很不正常。
按理来说，这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恐怖人物，仅仅是散发出的压迫力，就可以把国民逼到了洗脑甚至是思维崩溃的程度。
然而，凯恩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甚至…空洞。
莫里斯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眼神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