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徐大人的声音。
“梁将军！沈姨娘难产！”
皇帝只见眼神黑影一闪，再抬头只看见梁沐祈的女儿在往外面跑：“爹！等等我！等等我！”
等回过神来，皇帝发现梁沐祈已经不在眼前，猛地拍桌：“好个梁沐祈！”
“陛下！陆太傅还在殿外等着。”跪在地上的小黄门小心翼翼的提醒。
沉默良久，皇帝才抬手：“请他进来。”
陆太傅进来后，五体投地的跪下来：“陛下！请尽快派梁将军去营救福王殿下！”
原本还想详细问一问的皇帝瞬间冷了脸：“福王已经死了！陆太傅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吧！”
“陛下！臣没有认错，他就跪在臣的面前，如今除了梁将军，再无旁人可以救他，请陛下立刻派遣梁将军去营救殿下！再晚就来不及了！”陆太傅抬起身来，左右一看，“梁沐祈呢？”
皇帝沉声道：“他的爱妾难产，怕是去不了，陆太傅老眼昏花，从今天开始，便在家里好好养病吧。”
闪出大殿的梁沐祈听完徐大郎的话，又转身捞起跟出来的女儿，飞奔上马，往宫外赶去。
片刻后，梁沐祈赶到葳蕤堂里，还没进屋，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进进出出的仆妇手里，一盆盆血水往外送。
屋里还传来燕儿的哭声。
梁沐祈的身体刹那间冰凉，念姐儿往里冲，他也顾及不到，好在琥珀赶紧拦住了念姐儿。
“世，世子回了？”琥珀看向跪在地上喘气的谷御医，连忙把念姐儿交给梁沐祈，去扶谷御医，“快！褚御医也在里面，你们赶紧商量下，用什么药？”
谷御医抬头，张着嘴问：“褚，褚，褚御医来了？”
“来了来了！止住血了，现在褚御医在开药，夫人想用温性的药慢慢养，燕儿的意思是用猛药，非说是沈姨娘的意思。”琥珀拽着谷御医进屋去。
梁沐祈反应过来，抱着女儿进屋，视线穿过人群，却被厚厚的帷幔遮挡。
谢氏见他回来并不意外：“你快去看看竹心，她这会儿不太好，刚刚大失血，要不是褚御医来得及时……”
后面的话，她没说想来儿子也懂。
“爹！我要去看娘！”念姐儿看见父亲不动，便挣扎着要下来。
“我们一块去。”梁沐祈的声音很轻，只有念姐儿发现他在发抖，“爹爹别怕，娘肯定会没事的。”
“念姐儿怎么能进去，来！我来看着。”谢氏伸手要接过来，被梁沐祈避开，“念儿不怕。”
进了内室，梁沐祈从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看到竹心濒临死亡的模样。
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念姐儿挣扎着要下来，眼泪啪嗒落下来：“娘，我要娘……”
燕儿冲她摇摇头，念姐儿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梁沐祈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隔着薄衾轻轻抚着竹心的手。
做了个长长的梦，竹心醒来时，发现梁沐祈就坐在床边的摇椅上，盖着毯子，眼底一片乌青，手边的边几上还放着杂乱无章的册子和邸报。
“梁沐祈……”
竹心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实音来。
饶是如此，这般轻微的动静还是警醒了梁沐祈。
“竹儿！你醒了！”梁沐祈欣喜若狂，一蹬脚想要起来，却忘了自己坐的是摇椅，身体和椅子往前一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梁沐祈反应很快，一手撑住自己，一手按住摇椅。
“燕儿！”梁沐祈喊了声。
次间的燕儿进屋来，看见竹心醒来，转身跑出去喊道：“快！去叫念姐儿来！她娘醒了。”
很快，念姐儿跑进来，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快要到床前，又马上放慢脚步。
“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实在没什么力气，竹心只能点点头。
喝了药，又吃了点红糖小米粥，竹心才缓过神来：“我这是睡了几天？”
“你睡了五天。”梁沐祈轻轻握着竹心的手，像是捧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都跟着小了不少。
竹心发现下面还有些难受，肚子也没有完全扁下去，这才想起她好像生了个孩子。
“崇儿呢？”
燕儿擦着眼泪回道：“在奶娘那边，凝冰也在那边伺候，半个时辰前吃吃饱了，这会儿应该睡下了，姨娘可是想要看看孩子。”
“算了，等我再休息会。”竹心闭上眼睛，累得不行。
念姐儿趴在床前，轻轻推了推父亲的手：“爹爹，你让我牵一牵。”
梁沐祈舍不得松手：“等会我就走，你后面有的是时间陪你娘。”
“爹！你怎么这样！你明明说好的娘醒了你就走的。”念姐儿生气的抱臂扭头过去，正好对上娘亲的笑脸。
竹心无奈伸出另一只手：“你们爹俩真是……”
大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苍官的声音，燕儿进来欲言又止。
知道是宫里皇帝有事，竹心便推开梁沐祈的手：“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这不是醒了吗？之后就没事了。”
“不用管宫里的事，有陆太傅和张为之在呢！他们俩为了福王忙前忙前，还扣着费遗呢。”梁沐祈说着，眼里满是讥讽和自嘲。
想到自己生产前送出去的信，竹心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戚辛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叫小五过了明路。
不过皇帝知道小五还活着，不是应该进宫去吗？怎么陆太傅和张为之还忙前忙后？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梁沐祈忽然问：“竹儿，张为之这个西席先生不能留下了，流儿也该认祖归宗了。”
竹心沉吟了会问 ：“怎么了？”
“陆太傅和张为之都站了福王，但福王现在还深陷囹圄，落到了西突人手里，庭州那边本来局势就变化就大，陛下不想救福王，想要他死在西突人手里。”梁沐祈还是说了出来，握住竹心的手轻轻收紧。
“皇帝怎么会是这个反应？”竹心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明明还在找福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