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是身边的人彻夜不归,或者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半夜归来。
那是与贺巡不堪的过去。
让我惧怕,更让我有了阴影。
屋内的其他人都离去了,我困得快要支撑不住,上下眼皮不断打架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许久。
迷迷糊糊间,耳边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随即发顶传来温柔的触感。
我恍惚间睁开眼,望见魏以琛的那一刻,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为什么不睡,在等我?”
脸颊染了薄红,我勉强打起精神,“嗯”了一声:
“我给你准备了夜宵。”
随手摸了摸汤盅,发已经彻底冷却了。
我赶紧道:
“我去加热一下,很快就好。”
微波炉里的豆腐羹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知何时,他和我并肩而立。
“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这碗夜宵?”
他俊秀的长眉微皱,眼底多了不明的情绪。
“沈若烟,你真是……”
后面的话还没听清,他就为我披上外衣,修长的指尖落在领口处,松松地系了个结。
“冷不冷?会不会照顾自己?”
闻言,我鼻尖一酸,想到的却是贺巡。
刚结婚的时候,我还会傻乎乎等着贺巡半夜回来。
一样地为他准备夜宵,一样地为他守候。
等来的,却是无情的讽刺和一如既往的无视。
贺巡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带着外面莺莺燕燕的气息。
让我恶心,也让我难过。
而魏以琛周身只有淡淡的烟草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香水气息。
系好外衣,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擦过我的脖颈。
“好冰。”男人的语气变得无奈,“沈若烟,那么大人了,都不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叮的一声,微波炉加热好了。
我没有辩解,赶紧带好手套,取出热腾腾的文思豆腐羹,连碗带勺捧到他面前:
“尝一尝?”
第一次为他洗手作羹汤时,他不带犹豫,就把那碗鸡汤打翻了。
这一次做夜宵时,实话说,我心里没底。
“我不饿。”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有些落寞。
文思豆腐讲究刀工,每一样食材的切丝都需要极致的精细。
一晚上努力换来的成果,到底还是被拒绝了。
我强撑着笑意:
“好,那我把它放冰箱里,别浪费了。”
“等等,”他那双幽深的墨色双眸落在我脸上,那一瞬间,我以为他看出了我的失落,“放下吧。”
我微微一怔,就看见他自然而然接过碗勺,就连食用这碗文思豆腐的时候,举止都优雅得无可挑剔。
我坐在他对面,情不自禁问:
“好吃吗?”
他抬眼,墨色的长睫勾出泼墨般的弧度,嘴角微勾着:
“你尝尝?”
说罢,满满一勺的豆腐羹就送到了唇边。
我的心跳不禁乱了节拍,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把勺子送得更近了一些,墨色双瞳里盈了真切的温柔。
我鬼使神差地吃下那勺豆腐,软糯甜丝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样?”
“好吃。”我故意错开视线,睡意又不听话地涌了上来,“你快吃,不然又凉了。”
一碗豆腐羹见了底,我也困得要命,浑身不听使唤似的,靠在椅子上。
“沈若烟?”
他似乎在叫我,可是头昏昏沉沉地疼起来,让我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或者回答。
……
魏以琛察觉不对,骨节分明的大手搁在了女人光洁的额头上。
很烫。
她发烧了。
他抿紧薄唇,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是无法克制的担忧。
俯身把娇小的女人抱起,他想把她送回她的卧室。
转念一想,夜深人静时,她生病了,最怕没人照顾。
于是,他抱着沈若烟,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唔……”
把沈若烟送到宽敞的大床上,因发热而脸色潮红的女人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嘤咛。
“喝药。”
他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汁,一勺一勺喂进女人口中。
她皱了皱眉,似是嫌苦,可也不娇气,乖乖地任由他喂完一整碗特效感冒药。
喝完药,就靠在他肩头,闭着双眼不再动弹了。
怀里的女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芳香,不掺杂任何脂粉味。
她的神态,她的言语,还有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每一次,都足以让他想起那个人。
她很像她,缺终究不是她。
忽而,沈若烟低低地喊了一声:
“贺巡……”
男人搁在她腰间的手顿了顿,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低头一看,她秀气的眉又皱了起来,像极了上次那般绝望。
仿佛被那人狠狠伤害过。
魏以琛恍然大悟。
原来她梦里唤的人名,是贺巡。
她与贺巡,到底是什么关系?
以往他对沈若烟的一切都嗤之以鼻,现在,他居然有了探究的欲望。
他抱着沈若烟的手收紧,怀里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小猫似的叫唤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无论如何,他才是她的丈夫。
……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的帘子照进来,不算太过热烈。
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目光落在那些不熟悉的家具上,我有些迷茫了。
这是哪里?
昨晚,我好像给魏以琛做了夜宵,看着他吃夜宵,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
房门忽地被打开,男人高大俊挺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终于醒了。”他似乎并不意外,“昨晚你生病了。”
所以,他就把我送到了他的卧室里?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犹如天打雷劈,震惊得我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那昨晚,他又睡在哪里了?
“你昨晚,不会……”
我紧张得结结巴巴起来。
他终于勾起嘴角,笑意复杂又无奈:
“怎么,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
如同脑海中的电路被烧断,震惊一下接一下的,让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结婚后,他都是一个人住。
一时间,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坐在床边,大手搁在我的额头上,语气也自然:
“还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