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的爸爸吴忠,妈妈程真真,带着他们两岁的儿子吴所谓坐着火车千里迢迢来到了来到了民安县火车站。
吴忠远处看到一袭白裙子背过身去身姿挺拔宛若小公主的女孩还在想,不知道他们那个从小被父亲养大养在乡野的女儿会是什么邋遢模样。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父亲带大的。
父亲从小就让他按照他的意愿行事,都没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点都不尊重他的选择。
就连长大后传宗接代也是父亲的决定,他不喜欢人生不是自己掌控的感觉,所以和妻子一同反抗。
还没想到父亲为了孙子不择手段竟然给他下药。
后来妻子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们像完成任务一样将刚出生的女儿交给了父亲,从此不闻不问。
前几年父亲遭好友陷害,家产被抄,和他的女儿一起被下放到这里。
他知道,可他选择了漠视,他要向父亲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她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
他以为逃离了父亲的摆控,可随着他和妻子情意正浓,生下了儿子吴所谓以后才逐渐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以为父亲对他的指手画脚其实是父亲爱他的证明。
父亲先低了头,向他写了封信,信上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想让他们将他们的女儿吴晓燕接走,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他心里闪过快意,父亲终究是向他低了头,至于身体不好他以为只是说辞,毕竟记忆中的父亲高大威猛,能将小时候的他一把抱起举过头顶,身子骨一直很好。
本来接到信就打算动身的,可儿子却有些发烧了。
他想着正好晾父亲几天,让他知道他对几年前强迫他生孩子这件事还耿耿于怀,等儿子身体好了再过去接他们一起回来,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当面和他认错。
妻子对他是言听计从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任何想法妻子都表示支持。
于是几天后他们向研究所告假,所里还专门派人保护他们,随他们一起来到了穷乡僻壤的民安县。
这里的条件看起来太落后了,刚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坐着歇脚的人看着都是灰扑扑的样子,长年累月的劳作导致他们的皮肤黝黑,老气横秋,一点没有京市人的意气风发。
吴忠东张西望环视一周也没瞧见父亲的身影,女儿的记忆他早已经模糊了,毕竟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上次见面还是她两三岁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锁定在场的男士,他对父亲是很熟悉的,父亲的脸一直在他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
还是吴忧最先发现抱着弟弟的爸爸,和她记忆里的一样,风度翩翩,气质沉敛,此刻他搂紧了怀里的弟弟,怕他不适应构造的环境,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他的母亲,母亲温柔知性,站在父亲身边依赖意味十足,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身后还有两个人站在他们身后护着他们。
一家三口温馨十足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吴忧,不禁又想起爷爷去世前面色枯萎,意识模糊时还在念着吴忠这两个字的场景。
她是真的替爷爷感到不值。
吴忧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看,目光灼热,程真真有所感应锁定目标。
回望过去发现是一个眼生的小女孩正在盯着他们瞧,周围是一位年轻女士带着弟弟妹妹,她莫名觉得这个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很是熟悉。
有点像她的公公吴越,她伸手拍了拍丈夫,指着那个小女孩问他眼不眼熟。
是挺眼熟的,眉眼间有几分他父亲的影子,看见她就仿佛看见几年前和父亲对峙时父亲望向他的眼神。
抱着儿子牵着妻子的手,吴忠向穿着白色裙子的吴忧走去,心里却有些不确定,毕竟在这里下放的衣着打扮能好到哪去。
可眼前的小女孩眉眼间英气十足,身穿李晓华的白色裙子和白色鞋子,看着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就是皮肤有些黑黑的。
他有些不太确定,对着吴忧喊了句“你是晓燕吗?”
吴忧定定的看着他们,许愿听到声音也看到来人,不愧是高知分子,眉眼间自带书香气。
“我是吴忧。”吴忧不肯说出吴晓燕这三个字,她甚至觉得这个名字从她爸爸口中说出莫名的有些刺耳。
“你好,你们是孩子的父亲吧,她是吴晓燕,我是孩子的干姐姐。”
察觉到吴忧的情绪有些不大对,许愿站在吴忧的面前,挡住了吴忠和程真真探寻的目光。
“你好,请问孩子的爷爷去哪了?”也顾不得什么孩子说的吴忧不吴忧的,吴忠确信这就是他的孩子,和他爷爷说话的语气如出一辙。
“孩子的爷爷早在半个月前就去世了,你们不知道吗?”许愿适时表露出疑惑。
“我不知道啊。”吴忠突然不敢和许愿对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已经和他天人两隔。
他觉得腿似乎有些不受控制,怀里的儿子有千斤重,一旁的程真真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将儿子抱过来放到身后警卫员的怀里,目光关切的查看丈夫的情况。
“阿忠,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程真真的声音拉回了吴忠的理智,他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她一定是骗他的,对,一定是。
没想到他父亲现在还在怨着他,他要当面和父亲说清楚。
对,魂不守舍的吴忠重新支楞起来,对着面前的许愿说“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要和我的女儿说话,请你让开。”
许愿被他的言论笑到了,怎么?不是他对他的父亲女儿不闻不问的吗?人死了又来刷存在感。
吴忧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许愿使劲闭上了眼睛,她不应该用愤恨的眼神看向她爸爸,她以后还要长久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她要好好藏好自己的想法。
“姐姐说的是真的,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吴忧假装对他有些害怕,从许愿身后探出小脑袋。
“对呀对呀,所以吴忧姐姐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前段时间夜晚下起了大雨,吴忧姐姐走投无路才住在了我们家。”许满月在一旁补刀。
如果吴忧的话是在吴忠的心上剜了一刀,那许满月的话就是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体上射了很多剑。
她的爸妈还没死呢,却因为走投无路借宿到别人家,岂不是说他们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科学家有自己的清风和傲骨,这种事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
“我不信,我不信,我爸一定是藏起来了,你带我去找他。”吴忠一把上前抓住吴忧的胳膊冲着她言辞激烈道。
吴忧假装害怕,求助般看向她的妈妈,试图激起她妈妈十月怀胎的时候对她的期待,或许是有些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