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红牡丹一惊,转头看向门外,果然见笛飞声从院中那丛芭蕉树后缓缓而出。
李莲花看了看笛飞声又看了看红牡丹,笑道:“老笛,怎么学会听墙根了?外面风吹日晒的,还是进屋聊吧。”
接着,又作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续道:“今日,在下伤势还未痊愈,现下有些乏了,两位慢慢聊,李某先行告辞。”
他对着红牡丹和笛飞声拱了拱手,便翩然而去。
见到笛飞声,红牡丹略感意外,笑道:“笛盟主,真是稀客。你何时来的,为何不进来?”
“他是在,你说对他心生爱慕时来的。”
李莲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远处飘来。
闻言,红牡丹脸上不觉泛起一丝绯红。
虽说,她已不是纯情少女,后院也有不少。
但,像如此这般当场向人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一时竟如懵懂少女般,又娇又羞。
红牡丹抬眸望向对面那位依旧面色冰冷、眉头紧锁的男子,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她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他的来意,问道:“笛盟主,此次前来,想必也是为了两日后李莲花与角丽谯的解毒之事吧?不知,笛盟主手中又有何筹码可以交换?”
笛飞声听出红牡丹言语中的不快,但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扬手抛给红牡丹一个黑色的令牌,“他们二人解毒后,金鸳盟允你三件事,以此令为信。”
红牡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黑色的令牌笑了笑,“笛飞声,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嫉妒她了,怎么办?”
笛飞声侧目看向红牡丹,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红牡丹,我没空与你说笑。”
红牡丹抬头望着那即将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朗声问道,“笛飞声,真的不考虑下我吗?”
笛飞声脚步微顿,应道:“明知结果的事情,又何必多问?”
红牡丹苦笑,又是这句话!
她十年前的爱恋,也是这句话结束的。
笛飞声将目光转向院中那道蓝色的身影,缓缓开口,“红牡丹,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
红牡丹也抬眸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无奈地笑笑,“笛飞声,你也太妄自菲薄了。我从来不需要替代品,你与他,本就不同。”
笛飞声转头看向红牡丹,“笛某,一直认为红护法不是一个的自轻自贱之人。”
“我也不需要替代品。”语气坚决,字字清晰。
红牡丹向来自傲的,见笛飞声如此羞辱于她,先是一怒,待要发作,待看清笛飞声的神色,却又怔住。
这是,笛飞声第一次在她面前不作掩饰。
此刻,她终于看明白了他的心,看清了住在他心底的那个人。
红牡丹嗤笑一声,“笛飞声,你真的很会伤人!不过,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本姑娘这次不和你计较。”
“笛飞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天下男人都是一般贱,看来你也不例外。”
“别人追着、捧着你时,你不屑一顾,现在放手了,反而入了心。”
笛飞声知她心中不快,也不想和她起冲突,便不理她的讥讽之言,转身便想离开。
“笛飞声,何时?”
笛飞声一愣,何时?
或许是从知道她可能尸骨无存开始,或许是从那一掌落下之时开始,或许是从金鸳盟中处处都是她的影子开始……又或许,还要更早……他不得而知,一片茫然。
“不知道。”
红牡丹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这世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情已萌,而不自知。
而更可悲的,等到无可挽回时,才知情根深种。
“笛飞声,莫入了魔障,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笛飞声微怔,往前走?
他一直在往前走呀。
以前,他从不把她放在心上,以后,他会看到她的喜怒哀乐。
以前,他杀她于掌下,以后,他护她周全。
笛飞声未再回话,大步而去。
红牡丹自嘲一笑。
金阿九,我又输了你一次。
院中,那道蓝色身影直至笛飞声的背影完全消失,方才抬步走进,禀报道:“家主,方公子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声音还是一贯的恭敬,让人窥不见他一丝的情绪。
红牡丹会心大笑,抬眼望向那蓝衣男子,问道:“崔先生,你猜猜看,这位方大少爷又会拿什么筹码来与我交易?”
此人正是,红牡丹倚重、五毒教教众敬重的崔先生——崔明礼。
崔明礼静静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回答:“回禀护法,天机山庄以机关巧器名扬天下,想必方公子是会以天下利器作为交换吧。”
红牡丹格格轻笑几声,“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门主、笛盟主、方公子、角姑娘几人,均是重情重义之人,又是共过患难,彼此交心,自会相互挂念。”
红牡丹低低呢喃一声,“共患难……交心之人……真是让人羡慕呀!”
崔明礼只是静静地侍立一旁,眼眸低垂,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色,低声道:“属下,只怕利益越大风险过高。”
红牡丹眼神微敛,吩咐道:“你将药庐的人员全部替换成我们的人,药庐内外的毒虫毒药全部清除干净,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属下即刻去办。”崔先生躬身接受命令,向红牡丹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崔明礼。”
闻言,崔明礼停住脚步,回转身,又低头行了一个礼,等待红牡丹的吩咐。
红牡丹微叹一声,十年了,永远都是如此地恭敬守礼,从不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
“你……还在恨我吗?”
崔明礼微怔,依旧维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良久,才道:“请护法宽心,属下始终铭记当日之诺,此身定当恪守本分。”
红牡丹苦涩一笑,摆了摆手,吩咐道:“罢了,请方多病进来了吧。”
“是。”崔先生躬身领命,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