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省是个好地方。
这边的风很狂野。沙子漫天,磨砺了小安的皮肤,也磨砺了他的心胸。
小安觉得,虽然姐姐有了自己的生活,但是沿着姐姐的路走下去,总是没错的。
姐姐不是想帮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吗?他也可以啊!
牧民们的生活是很艰苦的。但是,也很自在。
辽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方圆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可能都没有人家。
草原的土是黑色的,肥沃的。
小安被分到的是一个马场。
马场很大,总马场下面又有几个分场。
现在人才稀缺,小安一来就受到了重用。
畜牧跟兽医的相关性很强。畜牧学的是养殖、配种、接生等内容,兽医则是给这些不会说话的大家伙们治病的。
小安想起以前在漪县帮张英磨药粉的时候,天天听她念叨的那些内容。
他虽然不如张英精通中医药,但是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兽医常驻总场,闲的时候闲死,等到分场有情况上报时,却又经常分身乏术。
小安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看着一头头大家伙转危为安,小安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
他虽然远离了姐姐,但是好像离姐姐更近了。
小安觉得自己太卑劣,而他的卑劣心思,一定会通过字里行间泄露给姐姐的,所以他干脆只跟张平保持联系。
那是个没心眼的家伙,家里什么事都跟自己说。
张平甚至跟他说了,张英教他们练了一种功法,但是姐夫和他都没气感。
小安在牧场上抱着那封信睡着了。
也许是太想念姐姐了,也许是张平的信写的太好,绘声绘色,他做了个梦。
在睡梦中,他仿佛感觉到姐姐就在他跟前,而他,跟齐苏阳和张平,一起在听张英的传授。
怎么打坐,怎么引气,怎么运行……
小安睡的很香,完全没有意识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身体里运转起来。
而这股气流,通过风、通过呼吸、通过地面、通过小草,争先恐后的进入他的身体。
等到小安睡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衣服、裤子,好像都变小了些。
难道睡一觉还长个了?小安笑起来。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小安骑着马回去,这匹马,平时也很通人性,但是今天,他仿佛感受到了马的喜悦。
小安有点担心,难道离开姐姐太久,自己真的疯了吗?为什么一匹马会喜悦,而且自己还感觉到了?
马长嘶一声,撒开腿欢快的跑了起来。
马看起来更高兴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安又看了一遍信,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信烧了。
张平写的信,他都烧了。不能让这边的任何事,影响到姐姐。
夜深人静了,小安摸到农场下放干部们住的地方。这边下放干部没有张家岔村的那些人过的好,但是也不赖。牧民们性格豪爽,对他们没有太多偏见。
但是,还是要防万一的。
爷爷看到小安,愣了一下:“小安,我怎么觉得一天不见,你就好像长高了?”
“是吗?”小安在窝棚里差点撞到头,才确认自己可能真的又长高了。
小安一下子就想到了张平信里说的功法。
他一下子欣然自得起来,瞧,张平和齐苏阳都找不到气感,自己却只是看了下信就有效果了。
自己才是跟姐姐最亲近的人。
不过刚得意没多久,小安又沮丧了。不管怎么样,陪在姐姐身边的不是自己。
小安是个很体贴的人,既然张平和齐苏阳都没找到气感,也没其他人说练会了,他就不说出来给人添心烦了。
小安没想到的是,张平的信里,从此就再没一件好事。
姐姐离婚了,姐姐跟张满仓走了。张满仓结婚了,姐姐还是单身一个人。
张满仓这个人小安也知道,也是少数张家岔出去的出息人。听说当军官了,多大的官不知道。
反正不管多大的官,都配不上姐姐!
终于,等来了爷爷平反的消息。爷爷和爸妈都回去了。
小安迫不及待的给张英写了封信,想告诉她……
不过小安揉碎了好多信纸之后,最终只跟姐姐说了别后自己的经历。很多话,等见面了再讲吧!
小安照照镜子,自己长高了很多,也壮了很多,头发长了,胡子也长出来了。不知道姐姐再见到自己会说什么?
会说长高了?还是会说受苦了?还是要骂自己一顿没良心,这么多年都不给她写一封信?
反正无论姐姐怎么说,他都会很高兴的听着。
小安正准备出发,又接到张平的信。
他在信里说自己要结婚了,问小安有没有空回去参加婚礼?
张平的婚礼……小安要想起张家那个静谧的小院。
那口井。
那些晨昏。
还有张英温暖的手,和一声声:“小安,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所以姐姐,我回去,你还要我吗?
这次,只要我好不好?
你看,齐苏阳走了。张平结婚了。
只有我还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