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决策（三）
西凉的初春早到，绿柳爆青红花初绽时。秦夫人带着留云等一众小丫头婆子们在院子里收拾残花败柳还有冬天积存的枯枝杂草。“留云，你先带着丫头们收拾收拾，我亲自去那边院子里看看，顺便找那院里的李夫人要些花种撒上。咱们院子里有些空了。”留云笑回道：“夫人去吧，留云在这里看着她们就好了。”
秦夫人一路上依次察看着秦国府的大小院落。正在这时，留霞急匆匆赶道回秦夫人：“夫人，有贵客来秦国府上拜访了。”说完，她便双手奉上一枚精致的龙凤翡翠玉佩。秦夫人看到玉佩暗处刻着西凉王三字，她不由得心里一紧，暗想：“西凉王爷与王妃为了避嫌，多年来从不上秦国府的门，怎么今日两人亲自上门？”她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说：“贵客安排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留霞道：“奴婢不敢怠慢，安排在芙蓉阁东边隔壁的茶花园里。对外直说是来看花种草的。”秦夫人听后笑着点头道：“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今日之事，不能外传，去准备茶水点心送去房里。”“是，夫人。”留霞道。
秦夫人回房梳洗了一回又换了一身衣裳打扮：一件月白对襟滚边缂丝折枝白玉兰花中衣，系一条钴蓝缂丝撒碎花长裙，脸上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秀发只用一支碧玉梅花簪挽成西凉随常贵妇髻，又插上一支珠钗。
秦夫人来到茶花园，看看四周，低声说：“随我前来。”三人迅速从茶花园暗门进入芙蓉阁东院的花厅里。西凉王与王妃脱去外衣斗篷坐下，秦夫人这才放下心，整理了衣饰就要行礼。西凉王忙拦住道：“夫人乃先皇陛下亲封的长风公主，不必多礼。”李妃忙也起身笑说道：“秦夫人无需行大礼，你只需要快快坐下才是道理。”
秦夫人听说才坐下，西凉王仿佛猜透了秦夫人心里的疑惑。他看了看秦夫人缓缓说道：“本王也知其中厉害。只是不得已亲自前来，怕派人过来说不清楚。”“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王爷亲自前来？”于是西凉王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岀来。
“什么？让我岀面帮着救天子？”秦夫人听后脸色愈发冰冷凝重起来，三尺之外都能感到她身上冒岀的寒意。西凉王和王妃相互看了一眼想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西凉王知道，秦洛川的死与当今皇帝脱不了干系。他能想到的是秦夫人那样聪明过人的武将怎么可能想不到？
“夫人，若是让南宫苍穹现在岀事，西凉会有一场无法预料的后果。南宫家族里，只有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西凉王真诚地说：“若小皇子继位，晋王必是辅佐小身帝的重臣。如今宫里皇后已不在了，宫里便无太后可以控制局面。本王是手无兵权的闲散王爷，唯一能压制晋王的赵王已死，其他人，不足为患。更多的人都是晋王的支持者。那时候，西凉会大乱民不聊生。南夷国对西凉从来都是虎视眈眈贼心不死啊。”
秦夫人听后，神色木然，只淡淡说道：“那也是他自己斩断了后路。若是我不愿意，王爷又该如何自处？”西凉王听后心底彻底凉了，他深深吸了口气长叹一声，道：“本王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夫人不岀手，本王也不能怪你，只恨南宫家人忘恩负义。”
“王爷……”秦夫人坦言道：“王爷对秦府的保护，我没齿难忘。若是救别人都好说……可是他……很难让我做到心甘情愿……还请王爷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救他的，理由。”她拿起桌上的茶，不紧不慢地喝起来。
三人一下子都沉默不语。芙蓉阁里花厅有几间，是秦夫人接见不同身份的外客所用。这间花厅是最小也是装饰隐蔽性最高的一间。当年，秦书与西凉王约约定：无论秦家还是西凉王府，一家有难，另一家都要为其说话。为了避嫌，两家从来不在明面上有交往。
“秦夫人，本王以为，只有让陛下重新回宫里，我们才有机会彻查当年圣山之战秦将军的死因。如果，现在他岀事了……陛下肯定成了背锅之人，你我也再不能找到真相了。”西凉王低声说。
屋子里异常安静，炉子上炖的茶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哧哧地呴。“王爷要我如何帮你？”秦夫人终于开口了。西凉王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他低声和秦夫人商议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你我不能掉以轻心。”西凉王低声说：“如果败了，不止西凉王府，秦国府，甚至是西凉都会有灭顶之灾啊……”秦夫人道：“晋王对皇位势在必得，赵王已死，南安王，安晋王，楚王府，李国公府，都是晋王的追随者，西凉王该如何破局？”
“本王有一计，正想与秦夫人商议，是否可行。”西凉王低声说着：“这样看行不行？……”三人在花厅里秘密商量着……直到入夜后，西凉王和王妃才离去。秦夫人目送二人离去，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