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宋元启想起了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的君弈晨。
在父母妻子面前的君弈晨,就算没有事业成功家庭幸福,那也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
君家父母在提起孩子的时候,都是一脸骄傲的神色,说他初中的时候是全区前十,被一所高中提前签约招生,相当于保送到高中,都可以不参加中考,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考了个全市前五十,他们学校年级第三。
成绩优异长得好看,家里还有点小钱,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的开局,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宋元启点开了君弈晨的档案资料,上面显示君弈晨在大学的专业是国际经济与贸易,毕业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也是跟财经有关的专业方向。
怎么看都跟心理学和精神诱导方向不沾边,甚至君弈晨的大学就没有开设有关心理学的专业,他就连旁听辅修都没有机会。
这么说来,君弈晨从哪里学会的组织和教唆他人自杀的系统性理论知识基础?
宋元启觉得这条线值得深究,除此之外,找到君弈晨的另一台手机,或许能帮助警方深入地调查,如果那台手机还没有被君弈晨销毁的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元启和调查何礼文的赵婷组交换了一下信息。
其实关于何礼文的调查早就已经进行过了,只不过这次有了新的信息之后,针对性更明确——何礼文和君弈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网上煽动他人诱导自杀,目的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掌握这些邪恶的手段。
交流之后才发现,赵婷组也一无所获。
何礼文的家人对此一概不知,妻子和他早就离心,两人在大学期间相识相知相爱走向婚姻的殿堂,在七年之后,还是迎来了撕破脸皮的分离。
妻子对他早就没有感情,彼此在这些年都有很大的改变,变得不再适合对方也不再有爱。
“从讨论组里的时间来看,大概就是因为何礼文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才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了网上,不确定是他自己主动的还是君弈晨邀请了他。”
“进阶的‘女娲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其实通过调查,我们怀疑何礼文对情人张岚岚就有点精神控制的意思,不让女孩和其他的朋友见面,邻居反应经常有男人殴打和辱骂女人的声音,但是人都死了,精神层面的虐待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虽然张岚岚的尸体上有很多能证明她曾经自残的伤痕,但是谁有能证明这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有精神疾病而造成的呢?”
“这有点像网上说的pUA,但情况更严重,有点像心理学上的一种说法,叫煤油灯效应,”宋元启嚼着餐后苹果,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何礼文本人的性格比较容易走极端,我觉得张岚岚对何礼文来说是一个试验品,他想要一个永远被他控制,离不开他的女人,所以他对张岚岚的所有行为都可以用控制来形容,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精神上的虐待。”
赵婷点点头,“有这种倾向,他的妻子也表示,何礼文的掌控欲望越来越强,从他三年前升职失败开始,他变得易怒敏感,如果女儿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何礼文会直接扇女儿巴掌。”
“怪不得前妻要跟他离婚,这人家暴,”宁行舟最讨厌对弱者动手的人,他认为拳头是为了保护自己,从来都不是为了主动去伤害他人,尤其是明显没有反抗能力的群体。
“对,不仅是家暴,冷暴力和语言暴力也很严重,”赵婷补充,“他升职失败不久,他的妻子就升职加薪了,赚得比他多,然后他就受不了了,时不时冷嘲热讽污蔑妻子赚的钱来路不正,对家里的一切都开始挑剔起来,我们一开始认为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导致他可能抑郁成疾患上了精神疾病,语言尖锐是其中一种症状,加上我们没发现他有任何接受治疗的记录,所以推测精神疾病和他的家庭职场问题,是他能够被煽动自杀的诱因之一......”
“后来发现他确实有病,还是有那个大病,”宁行舟把苹果吃得咬牙切齿,“他真该死啊,一个没有能力的男人,只有那个臭脾气和一张臭嘴。”
钱万里看了一眼单位食堂里乌泱泱的人,手肘推了宁行舟,提醒他,“死者为大,人都死了,活着的人积点口德。”
“我其实一直不懂‘死者为大’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感受,除非他能变成鬼回来报复我,”宋元启把吃完的苹果核扔在餐盘上,抽了张纸巾擦手,“那如果是这样,他的鬼魂一定进不来公安局,这么多烈士忠魂在这里守着,知道他生前是这样的人渣,肯定每只鬼给他一拳,恐怕他连公安局大门都进不来,我怕什么。”
他这番发言获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可,只有钱万里无奈地喝着西红柿鸡蛋汤。
宋元启的狂很具象,像一头年轻气盛充满力量的小牛犊到处撞,也不在乎后果。
年轻是件好事,但时间的沉淀也不是坏事。
钱万里和赵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复杂的情绪,他们带的这些小孩,都还需要成长。
赵婷问:“你们联系上君弈晨的妻子了吗?”
钱万里摇摇头,“还没,民航局还没给回复,打电话也显示正在关机状态。”
宋元启:“我们猜测要么中途转机之后继续飞,要么就是换了别的手机卡,我们还在联系出入境管理局调取信息,看看能不能通过当地大使馆联系上云奕曦和她的家人。”
赵婷摸了摸脸,“她是不是怀孕了?”
宁行舟的苹果也吃完了,“对,应该是两三个月了。”
作为在座唯一一个有过生育经验的人,赵婷皱起眉头,提出了质疑,“两三个月的孕妇不能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