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峡谷,神剑门外。
山道阶梯顶端,剑无双负手傲立。
“如此甚好,还请前辈立下誓言!”
墨白挥手,黑白二色棋子浮现掌心。
“怎么,你还怕老夫反悔不成!”
剑无双眉梢挑起,已是有些愠怒。
墨白笑而不语,目光烁烁。
剑无双冷哼一声,当即立下誓言,黑白二气自他头顶百汇融入其身。
“好,前辈请接剑。”
墨白立于台阶原地,侧身握住斩青丝剑柄,摆出起手之势。
剑无双满面笑意,双手依旧背负身后。
墨白一步迈出,剑吟声中,斩青丝陡然出鞘。
剑无双面上笑意渐退,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一道无形的剑意,遥遥锁定剑无双,他顿觉周身如同锋芒在背。
墨白又是一步迈出,斩青丝在手,三尺青锋之上,浩荡剑意如山崩海啸。
剑无双骤然色变,他面上再无从容淡定之色,双手真元流转。
只见,周围神剑门弟子手中之剑,皆是脱手而出,呈现出朝拜之势,聚拢在剑无双的头顶。
墨白第三步迈出,身后黑发骤染霜白,妖元入体汇聚丹田,与金丹呈阴阳交融之态。
他轻喝一声,斩青丝直刺向剑无双的面门。
剑无双眉头紧皱,手上剑诀再变,头顶上数十把长剑,前后接踵,在他身前汇聚成一条剑龙,撕咬向墨白。
“剑无双你这老不羞,说好了接我家城主一剑,你却驱剑攻之。”
紫心兰双手叉腰,跳脚破口大骂。
剑无双面色铁青,他有苦难言,青年剑意通达,锋芒如鲠在喉,他不得不出手相迎。
墨白识海中,剑心所化的那柄小剑上,道道流光接连闪过,他的剑道赫然已经更进一步,从他心通,迈入了剑意明的境界。
“我心通,剑心生。他心通,剑意明。剑起处,风云惊。心剑合,天下平。”
《剑悟》之中,前两句包含四个境界,后两句包含两个境界。
我心通,感悟入剑。剑心生,剑气破敌。他心通,料敌先知。剑意明,剑意如锋。
如今墨白,终于迈入了剑意明的剑道境界。
墨白第四步迈出,长剑势如破竹,惊人剑意,横扫整个天剑谷。
剑无双所凝聚的数十柄长剑如龙,在墨白的剑意之下,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长剑接连掉落,寸寸断裂。
第五步,墨白手中的斩青丝,剑尖已经赫然抵在剑无双的眉心。
“老夫输了!”
剑无双一声长叹,周身精气神尽去,容貌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老夫七岁练剑,自认手中剑,足以纵横世间。没想到面对道友,却是不堪一击。”
在剑无双的眉心之中,一滴鲜血,悄然落下。
墨白轻叹一声,收剑而立。
他进入剑意明的境界时日尚浅,剑意掌控仍是差了一筹。故而停剑之后,仍有剑意刺破剑无双的额头。
“老夫神剑门下,三百门人弟子,自今日起,加入天功城!”
剑无双神色黯淡,声音响彻整座天剑谷。
“前辈不需如此,且随我一道而来,等我将卧龙山的所有宗门聚拢之后,自会告知缘由!”
墨白拱手一礼,带着紫心兰径直下山。
剑无双面露讶色,挥手遣散了周围的门人,跟在墨白的身后。
卧龙山脉,秋水潭侧。
一栋简陋的茅草屋,孤悬于潭水之边。
在那深不见底的秋水潭旁,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蓑衣老者。
垂钓翁,卧龙山脉的隐世强者之一。
若非是墨白通过月融精魄,继承了龙象老道的全部记忆。他断然不会知道,在这卧龙山脉中,还有这样的隐世强者。
“老朽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几位贵客还是自行离去吧。”
蓑衣老者盘膝坐于巨石,手中握着一支鱼竿,悠然垂钓。
“不知前辈是否有兴趣,和在下打个赌。”
墨白拱手一礼,眼前这垂钓翁,周身隐隐与那秋水潭融为一体,气息几乎感知不到。
“老朽已是快入土的人了,小兄弟还是收起那些小心思吧。”
垂钓翁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双目微眯,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鱼竿之上。
然而,当紫心兰好奇望去时,却惊讶的发现,那鱼竿顶端竟是空无一物,并无鱼线垂于潭水中。
墨白微微愕然,眼前的垂钓翁,竟是不为所动。
“装神弄鬼!”
剑无双则是冷哼一声,压抑许久的怒火,勃然而发。
被一个金丹境的修士,一剑封眉,若不是他道心坚如磐石,只怕便会如紫心兰一样,要让墨白费上一番功夫疏解了。
此刻这倒霉的垂钓翁,则成了剑无双的撒气桶。
他挥手御剑,剑光直逼巨石上的垂钓翁。
“七情六欲,扰乱道心,仅是这一样,你便比身旁的小兄弟,差了许多!”
垂钓翁仍是不曾转身,剑无双的飞剑,却在他后背三寸处,诡异的停了下来。
无论剑无双如何使力,那飞剑都是不得寸进。
垂钓翁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他的身高竟是只有六尺,是个面色异常苍老,满脸褶皱的垂垂老者。
垂钓翁抬手在剑无双的飞剑上,轻弹了一下。
剑无双的面色,却是陡然剧变。方才垂钓翁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指,竟是将他在飞剑上的灵识尽数击散。
如果是这样,倒还不足以让他如此惊讶。而是在那之后,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将那道灵识重新聚集在飞剑上。
一念灵识散,一念灵识生。
眼前这垂钓翁的修为,分明已是半步化神境。
“在下冒昧,多谢前辈海涵!”
剑无双收回飞剑,恭敬的俯身一礼。
“老朽与你的师父剑不二,曾有几分交情,论起辈分,你当称我一声师伯。”
垂钓翁不紧不慢,徐徐道来。
剑无双则是周身一震,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问道:“还望前辈告知在下,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
垂钓翁抬头轻叹,随手托起躬身的剑无双,道:“我也不知他如今的下落,说说你们这次来,所为何事?”
剑无双和紫心兰都是望向了墨白,墨白轻咳一声,冲着垂钓翁拱手一礼,道:“在下墨白,希望前辈可以加入天功城。”
“天功城,老朽未曾有所耳闻。加入你那天功城,有何好处?”
墨白微愣,没想到这垂钓翁,性子倒是直来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