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心惊胆战跑回了屋子里。
“吓死我了！”她不停用手抚着心口。
刚刚小西的眼神……吓人！
陈春强刚刚厂里巡逻了一圈，说是巡逻就是随便看看，这活……好干得很。
半夜不让睡踏实，就是两个点起来转一圈。
陈春强弄明白自己的工作以后，他就问过林道西，如果真的有人来偷窃，他和林珊两个人也顶不住什么事啊，打不过啊！
当时林道西就跟他说了一句，进人了就按铃，其他不用他管。
陈春强也没搞明白不用他管什么。
反正。
怎么交代怎么办呗。
“叫狗撵了？”陈春强笑呵呵问。
厂子周边偶尔会有野狗，林珊就是胆子小。
“我跟你讲……”林珊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对丈夫说了。
她就觉得吧钢城这头的活这么好找，不如把老家的亲戚都带出来干！
就想跟小西说这事呢，结果那孩子一个眼神把她吓出来了！
“从头到尾就跟我说了两个字，叫我出去！你是没听见她说那个话的冰冷劲就像……”林珊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形容词。
但是。
她怕了！
她竟然会怕林道西！
真的是害怕。
就那双眼睛那样直勾勾看着你，不由自主就想回避。
陈春强觉得林珊就是……胆小。
小西今年才多大，就是严肃点能严肃到哪里去？
那孩子看着总是乐呵呵的，面上总是笑，眼睛也是那种含笑眼，看面相就知道是大好人面相！
“你可真是，谁都怕！自己侄女你怕什么怕，老怕啊怕的！”陈春强嫌弃妻子胆小。
守夜的时候林珊也是这样，听见点动静就睡不着了。
女人可能都这样？
“你不知道她那眼睛就跟两把刀似的……”林珊心有余悸。
陈春强：“让你去找小西说说正经事，就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想办是吧？”
陈春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叽歪。
过去林琎那是真不给办事，他们借不上光。
现在小西当家了，不一样了！
工厂打开门就是为了招人干活，那用谁不是用！
“我哪有……”
林道西办公室，她刚刚挂了电话。
齐浩打过来的。
齐浩……拉到融资了。
比顾则臣更加顺利的拿到了投资。
是姚欣投的。
在电话里感谢林道西牵线。
这事儿林道西认为，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她还希望顾则臣能拉到姚欣的投资呢，事实证明姚欣也没投顾则臣的公司。
是她师哥脑子足够活动，是她师哥可以和姚欣达成合作意向，是姚欣看好齐浩的事业版图。
她只是为合适的两个人搭了一座合适的沟通桥梁。
笔在手上转了两圈，她将笔扣在桌上。
听见楼梯叮叮当当又响了起来。
林珊这次进门前，手在扶手上停顿了好几秒。
然后鬼使神差，她敲了敲门。
林珊：“……”
林道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请进。”
林珊深呼吸一口气，拉开门。
把陈春强让她做的事情，都说了。
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她没敢去看林道西的脸。
或许。
潜意识中林珊也认为……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叫做求人。
不太好。
林道西笑：“姑，你打算叫来的这些人是林家的亲戚？”
林珊马上抬头：“是你姑父家那头的，都是陈兵的姑姑叔叔们，靠着种地其实出不来多少钱，你姑父就想拽着大家都出来打工！”
不走出来谁晓得赚不赚钱啊，这他们走出来了，马上要把钱赚到手了，所以才会想拽其他人！
看到路子了！
“我姑父怎么不来跟我说呢？”林道西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
她单独坐着，没有坐到林珊的身边，就构不成一种姑姑和侄女亲戚之间的感觉。林珊现在觉得他们就是……老板和员工。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现在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姑父他，有事就推我出来！”林珊也是跟侄女抱怨：“他这人不坏，就老是有想法，有想法了又不肯自己出面去办，总要让我冲锋陷阵。我不给办吧，他就觉得我不是东西，我给办吧，你说我也办不下来。”说说话，林珊瞅林道西。
过去靠着她哥，她哥就是个摆设。
但实际，她哥也挂着她是不是？
“姑姑，这事你其实不用跟我打招呼。工厂用人，只要他们能好好干活可以达到干活的标准，那就没问题。”林道西冷静说着。
林珊：“……”
“这不一家人，就想着那么老远的距离，别让人白跑！你的厂都是你说了算，你想留肯定就能把人留下。”
林道西重新拿起来桌上的笔，在手里捏了捏。
“姑姑觉得我开厂的是为了什么？”
“就赚钱呗。”林珊说。
林道西：“用人的标准就是，他们要为我创造价值。我们厂现在缺的就是流水线员工，那他们干过这种活吗？这里没有培训他们可以多长时间上岗？如果不能快速上岗前他们没有任何收入，吃什么住在哪里？人是姑姑弄来的，你就要为他们负责这些，能负责吗？”
林珊张张嘴：“就就住在我跟你姑父那。”
门口那个房子大得很，能住好多人呢。
林道西笑：“你和姑父住的地方是厂里为打更人提供的住所，你们能住，他们不能住！”
林珊的屁股从椅子上抬了起来。
她……
果然一点都没看错。
“那我先回去了。”林珊不自在说着。
“嗯，姑姑下楼的时候注意脚下。”林道西埋头工作。
她的办公室外面就罩了灯，一个灯泡而已，亮度其实还可以，就是照射范围有限。
林珊把办公室的大门从外头带上，她想了想这事。
小西不愧是她哥的亲生女儿。
一样一样的！
林琎眼睛里都很平和，小西脸上藏不住表情，都表现出来了。
屋子里，陈春强听完林珊的话，压根没信。
你侄女，说起来那是你的小辈，说两句话说不明白？
他去！
挥挥手，一脸不耐烦：“我能指望你啥？一点事情都办不明白！”
陈春强摔门，径直去了林道西办公室。
林道西的办公室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拽开，毫无征兆。
她停了笔。
陈春强带着笑，进了门。
“小西忙着呢？”
“嗯。”林道西应了一声。
“你姑刚刚没把话说明白，陈兵他大伯还有姑姑他们都是我们一个村的，我想这厂里不是用人吗，就让他们来试试。”
陈春强为什么要把陈兵挂嘴边呢？
陈兵和林道西的关系很好，这不拿个熟悉的人名出来说，更容易办成事嘛。
林道西看着陈春强，那双眼很平静，没有林珊所形容的什么冰冷啊没有温度。
陈春强就想……就是小西啊。
侄女小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