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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天,江凯旋拿着礼物来看望柚子。

小家伙精神状态很好,最近气色也好,很爱笑。

他来的时候,钟鼎正在给柚子拿温水擦脸。

“小凯哥哥!”柚子看见他高兴得不行,眼里有快乐的光芒。

江凯旋把一套豪华的芭比娃娃递到柚子面前,后者开心的手舞足蹈,没心思顾及其他,自顾自地拆礼物。

“明天忙,今天来看看你和柚子。”

钟鼎看着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带着柚子去我那里过年?”

“不了。”钟鼎摇摇头,“就在医院里过,方便一点。”

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你一个人过。”

江凯旋摇摇头:“哥去春晚,红火得很。”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意味深沉,有些孤寂。

江凯旋走后,柚子玩够了芭比娃娃,又把目光转向电视,突然指着电视,对钟鼎说——

“爸爸,孟铭慧姐姐好漂亮。”

钟鼎一顿。有些落寞地垂眸,片刻后笑了笑:“是啊。”

爸爸那时候,可喜欢她了。

安柏在除夕前夕就有些发愁。

新年到底要和谁一起过?是按照惯例留在老宅,还是去找江凯旋。

她偏向于后者,可是每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她都应该在。

——可是,她又想到。

江凯旋没有家人。

她很想把江凯旋带到家人面前,和大家一起过年。

——但是这么多人,如此陌生的环境,她怕他会不自在。

到了第二天,她仍然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早早地给江凯旋发了“新年快乐”。

那边没有回,他今天一定会很忙。

正想着,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声音。

一定是大哥他们来了,大哥每年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安柏蹦跳着走下楼梯,只见大哥进来,孑然一人。

安柏很喜欢墨清锦,总觉得这个嫂嫂很特别。但是……好像大哥和嫂子的关系并不好。

“哥,嫂子没来吗?”

安云放下手中的礼物:“她有个学术研究在国外,这几天回不来。”

安峥嵘在楼上,静静望着楼下的动静,听罢安云的话,无奈地摇摇头。

他这个孙儿,在他面前永远都撒不了谎。

安家主张自由恋爱婚姻,对于儿孙们的婚事甚少插手。

安峥嵘唯一做过干涉的,只有安云。

——大约是因为他是安氏未来掌门人,所以他不由得操了很多心。

只是……

他一向沉稳冷静的长孙跪到地上,言辞恳切。

“爷爷,我只要她。”

他不是封建大家长,更不信所谓“红颜祸水”,于是点了头。

只是在他看来,那姑娘并不爱安云。

安柏不明所以,却也能感受到安云的落寞,于是转移话题——

“哥,吴伯买了两只帝王蟹和回来,我不太会弄,你来帮我吧。”

安云闻言笑着点点头:“好,我去看看爷爷就去厨房。”

安家的年夜饭,向来都是自己做,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很有过节的气息。

安柏最后在每样菜出锅时,悄悄地盛了一点,放在保温食盒里。

今天的年夜饭,全家除了去世的奶奶,只有二伯安云途和安柏的父母不在。

二伯是国家机关里的人,休息时间不统一,安柏父母因为是无国界医生,回家的时间更没有准,甚至一两年都不回来也是有的。

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期间,年夜饭已经吃过,安家长辈开始给小辈们派红包。

安柏收到厚厚一沓红包,甜甜地道谢。

电视上春节联欢晚会播放着,安柏对其他的不感兴趣,只是很认真地蹲江凯旋的节目。他的节目被安排的比较早,大约九点多就表演完了。

节目中他穿着白色的西服,打着正红色的领带,唇边有淡淡的笑意,温暖青春,虎牙若隐若现。

安柏心动于他的每一种模样。

但是她没有早早睡觉,因为晚点会穿插一点彩蛋,类似于采访聊天之类。

大部分嘉宾表演完节目,完善好相关的事情就可以离开了,江凯旋要离开时是十一点多,记者在电视台大厅口处采访到了他。

他放慢步子,一边朝门外走,一边时不时看一眼镜头,回答一下问题。

“小凯,家里有做好了年夜饭在等你吗?”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记者,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还是保持着官方的笑容:“没有,我的家人不在魔都。”

记者接着问:“那你这么晚回去准备吃些什么呢?”

“嗯……”这个问题他像是想了很久,随后笑容有些尴尬,“这个……还没想好,大概是速冻水饺。”

记者停了一停,又问:“速冻水饺吗?小凯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猪肉芹菜吧,因为上一次吃的是羊肉萝卜。”

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好走到了外面,趁机对记者说:“外面好冷,你也很辛苦,注意身体。”

记者意会了,便对着镜头用一副官腔:“好那么感谢小凯接受我们的采访,接下来晚会精彩继续……”

安柏听完江凯旋的回答,心中有些涩涩的发疼。

江凯旋的样子,孤寂到令人心疼。

她打了个招呼,去厨房提了食盒,去江凯旋的住处。

江凯旋从车库出来,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只是清一色的祝福,他点击置顶,弯了弯唇角,点了一句录音。

“七七,新年快乐。”

今年的除夕天气很特别,魔都鲜少下雪,今天不仅飘着大片雪花,风中还带着寒意。

他围着安柏送的黑色围巾,换了卡其色的风衣。给她回信息的这会儿工夫,有雪花落在他的头顶。

“江凯旋!”身后有一道甜甜的女声。

他转头,看见明媚灿烂的姑娘蹦跳着朝他跑过来。

飞扬的发丝落着雪花,小姑娘穿着冬裙,咖色的风衣外套衣角翩飞,踩着黑色的小靴子,踩着雪地扑到了他怀里,抱住他。

雪花皎洁,月光在地面照下银晖,安柏热烈地奔他而来,刹那间余光中的那句诗就有了画面。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勾唇笑笑,伸手抱住她。

“新年快乐。”她在他耳边热烈快活地说。

江凯旋心里又软又甜,往紧抱了抱她,语气是至极的温柔。

“七七,新年快乐。”

“你吃饭了吗?”江凯旋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问她。

听到安柏说吃过了,江凯旋才意识到,也对,正常人今晚都会吃年夜饭。

他蹲下在冷冻室里找饺子,却闻到一股饭香。

安柏打开那个他一路上没怎么注意的饭盒,里面各色各样的有红烧小排骨、麻辣鸡翅、糖醋里脊……细细算下来,每种菜虽然不多,但是足足有十几种!

江凯旋愣了一瞬,安柏笑着把他拉到餐桌:“年夜饭不能只吃饺子的,我家的年夜饭,我都给你带了一点。”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他碗里,“这道菜我亲手做的,尝尝!”

江凯旋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年夜饭。

前面他还会笑着回应安柏几句,到后面一直在低头扒拉米饭,不敢抬头。

怕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他刚吃完,就有一个……不,一叠红彤彤的红包递过来。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

“江凯旋,每次过年我会收到很多红包,爷爷说红包可以镇压邪祟,是福气。”

“我把我的福气全给你,好不好?”

这个小姑娘,今晚一次又一次地揪他的心,让他欢喜,让他感动。

“好。”江凯旋认真地抽了一个红包出来,“七七给的,一个就够了。”剩下的福气,给你。

“七七,你也有新年礼物。”

江凯旋起身,到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绒面的盒子,拿到她面前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木簪。

“木簪?”安柏轻轻拿起那根簪子,细细的端详。

好看的木头纹路,精致光滑的打磨,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是桃木簪。”江凯旋看着她的眼睛,“桃木可以驱邪,戴上它以后,七七会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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