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尸横遍野的昭阳峰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迎风对立,画面看起来诡异又让人震惊。
当面前的杀徒真凶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明玄心中一颤。
尤其是听到对方的话语之时,明玄一时间经历了他此生信息量最大的时刻,让他许久都没缓过来。
明玄颤抖着出手探查到徒弟们的神魂,发现与他们息息相关,仿佛本来就是同一人时,他惊觉此人非虚。
他所悉心照料的徒弟们竟然不过是虚幻的造物,只是另一个自己利用与算计中的一环。
他视如己出的徒弟是假的!
那他日夜悉心照料,为他们到处求医问药又是在干什么?
简直是他听过的最荒谬的事。
徒弟是虚假的,师徒之情却是真的,明玄痛恨另一个自己无比残忍,残杀他们,哪怕骗骗他也好,非得揭开这血淋淋的一面。
非得用这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方式提醒他残酷的事实。
哪怕眼前人很可能是自己,明玄也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子!疯子!
桑林晚还在继续说着他的想法,邀请明玄合作。
“没有人更适合我们两个人一起合作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桑林晚觉得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尽快认识到这个世界对他们有多残酷,继续沉浸在无用的人际关系里,只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此话稍后再说,在这之前,先让我为徒儿们报仇雪恨。”明玄不管信不信眼前之人,杀还是得杀的,“桑林晚,你可以先去死了,他们死了,你死一死也是一样的。”
哪怕是虚幻的徒弟,他也不忍看他们惨死在他人手下。
一瞬间,两人之间就爆发了不死不休的战争,昭阳峰上各种功法你来我往。
两人一边打得飞起,桑林晚一边诉说着往事,两人本就是同一人,明玄心知桑林晚所说的是真的,他会如他所说的一样,身不由己走上了既定的命运线。
他会死。
两人不愧是同一人,对死亡没感觉,但是自己无法自控的“爱”上别人,最后狼狈死在既定的结局里,这是明玄不能接受。
修仙他偏偏就要逆天而为。
他要走出这受他人束缚的循环轮回。
“我信你,我也信我可以挣脱这个结局。”明玄将灵剑刺向了面前的自己,“那我就得试试突破自我,比如,杀了自己试试是不是真的如此。”
明玄的灵剑一剑将眼前的自己穿心而过,冷眼看着这个疯子,看看他倒在血泊中,思考起了这局面该如何收尾。
桑林晚分身再次死亡前,再次化作了马甲的身份,防止他人从他的面容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明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是永远杀不死我的,下次见,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事宜。”
桑林晚与明玄生死相随,无论如何,只要明玄在一天,他都不会死。
明玄安葬好分身徒弟之后,心情特别糟糕,觉得杀一顿不够,可能还要再杀多几次。
再次见到桑林晚,已是三个月之后。
还未再见出剑,桑林晚先发制人,忙提起了他们的合作的事了。
“来聊我们之间的合作吧。我懂你,你不会认命的,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明玄瞥了桑林晚一眼,拔剑的手蠢蠢欲动,但是还是忍住了一剑戳死对方的冲动:“说来听听。”
他们身为同一人,哪怕之间有恩怨,在有共同利益的时候,他们还勉强可以坐下来商量合作的事宜。
他们都束缚在一个不曾变化的路线和结局里,无法逃脱出去,只有将所有的命运线破坏,他们才有机会。
这需要一个破局之人。
那谁才是最合适的人呢?
他们把目光盯上了两个徒弟,他们天赋出众,学东西特别快,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所用,成为他们破局的棋子。
然后他们两人想到两个徒弟的德行,沉默了许久。
靠他们?
猪都能上树。
葛剑屏天赋好天天摆烂,戳一下动一下,成日闯祸,靠他黄花菜都凉了。
桑净远一心在钻研他的无情道,正直得发邪,让他干这种事肯定会驳回,别人说啥也信啥,可能才刚开始他就被人卖了。
这两个弟子关系不错,天天好哥俩到处乱跑,只有明玄他们偷偷跟在后边为他们善后的份,靠他们两人破局比登天还难。
何况,他们本来也在局里面,也看不出来有问题。
驳回!驳回!靠他们能多死很多次?
“你这养的什么徒弟?怎么教不坏。”
“你不也是?”
可能是负负得正,明玄和桑林晚人品尚待考察,徒弟倒是长成了好笋。
他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舍不得让两个徒弟去,毕竟养了这么长时间,说没感情也是假的。
他们两人难得对徒弟还有一点良心。
他们需要另外一个合适的破局之人。
“局中人看不破弥障,还是会深陷其中,恐怕又是殊途同体。不如我们我们再寻一个与此事没太多关联,破局之人?”桑林晚开始出馊主意,他不想让重情的自己与破局之人有太多的感情,“你心太软,你才舍不得徒弟,只要是无关之人,你就不会心软了。”
靠局中人如濒临死亡的初生雏鸟难以啄破蛋壳,不如找一个从外面破壳的破局之人,最尖锐的武器轻轻一敲,困在里面的人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外边的世界。
最好是跟这个世界没有一分关系的。
天道难以察觉,大巫也不会察觉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他的计划,他们也不会把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放在眼里。
大巫轻敌之时,就是他们磨剑的时刻。
等到他们培养的利剑成长起来,就会一步步斩断他们创下来的命运线。
磨炼一柄杀人的剑是很残忍的事,桑林晚希望他们之间最好此生都不要有交集。
明玄默认了。
心想大概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