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在如画的风景中,气氛说不出的微妙,神王宗弟子脸上布满惭愧和难堪。
还是这些人,与当日在神王宗大殿,表现得全然不同,不再如豺狼虎豹,温顺如绵羊。
花蝶舞更是欲言又止,满脸窘迫。
她亲自前来,已经将宗主的面子放下了,可让她去求李长卿,着实开不了口。
远远地站着,不肯上前。
苏慕雪见状,悄悄推了一把沈青桐,“三师姐……这个你去说。”
沈青桐万般不愿,可为了自己的将来,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花蝶舞身为宗主,却跟在弟子后面,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她们来的目的很简单。
想挽回李长卿。
他既得了神龙王鼎的传承,又证实大周皇子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
而且,他离宗后,宗门爆发了一次争论。
师尊师姐们皆追悔莫及。
两个天才离宗,尤其是李长卿,得了神龙王鼎传承的同时,连同宗门气运一块夺舍了。
现在的神王宗,处境极为艰难。
没了圣子,宗门香火无法延续,神王宗气运福泽被夺舍,宗门修行无以为继。
争论得出的上上策,是挽回李长卿,若挽回不成,下下策,便是寻找新的出路。
须弥山南界,诸圣地,有个盟主级别的宗门叫青云门。
门主柴望之子柴云飞,觊觎沈青桐美色,曾向神王宗提过亲,遭到拒绝。
这次神王宗陷入绝境,拟定的下下策是沈青桐嫁给柴云飞,与青云门联姻,寻求庇护。
这几日与青云门取得了联系,无法挽回李长卿便直接将沈青桐送入青云门。
沈青铜一万个不愿意。
柴云飞其人,不说丑得惊世骇俗,也绝对出类拔萃,更传言他性格乖张,变态的很。
寻常女子嫁给柴云飞也是一场噩梦,何况沈青桐是诸圣地出了名的美人。
“师弟……”
沈青桐刚走到跟前,眼眶便涌出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道友,你这是何意?”
现在的李长卿,可不是前世的李长卿,见女子流泪更不会再心软。
冷漠的叫她一声道友!
哪知沈青桐竟扑通一声跪地,“之前诬陷师弟,是师姐昏头了,恳请师弟能重回宗门!”
李长卿楞了半晌。
他着实没想到,沈青桐会跪下求他,而且花蝶舞脸上没有一点难为情,还满眼期待。
仿佛恳求他回心转意。
前几日,在圣子峰,李长卿将花蝶舞以及众师姐都羞辱遍了。
沈青桐一跪,反而把李长卿跪懵了。
她们这么贱么?
“沈道友,我当真佩服你的脸皮,前脚诬陷了我,迫使我退宗,后脚又跪下来求我归宗,还有点廉耻之心么?”
李长卿厌恶一句,她们能屈能伸的样子,充满了讽刺和可笑。
沈青桐身后的弟子一脸羞愧。
这个三师姐在他们心中,女神般的存在,竟被这样羞辱,当众给退宗的叛逆跪下。
他们还不敢多说一句,当真憋屈到家了。
“师弟,算师姐求你,归宗吧,你若是不归宗,师姐的一辈子就毁了!”
沈青桐顾不了脸面,膝盖蹭着地靠近,抱住了李长卿的腿,嚎啕大哭。
并告诉李长卿,他若不归宗,自己就要嫁给柴云飞那个变态。
她哭得越是撕心裂肺,李长卿越是反感。
事到如今,沈青桐悔过,只是因为有求于李长卿,并非是真心的。
她抬腿将沈青桐踢得四脚朝天。
“滚开!”
作了孽哭一鼻子就能被原谅,那世上的恶人只要会哭就能逃脱因果呗!
“我早就与神王宗割袍断义,绝不归宗,至于你的幸福,关我何事!”
他冷漠道,“天下之大,神王宗不过是沧海一粟,我李长卿要追寻自己的大道,神王宗实在太小了,我根本不屑!”
“李长卿,就算不想归宗,也不必如此羞辱你曾经的师姐吧!”
花蝶舞忍不住开口。
李长卿眸中一道寒光落向花蝶舞,“曾经你们是如何羞辱我的,花宗主,这就忘了?”
花蝶舞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气势登时就弱了下来,“只要你肯归宗,仍是圣子。”
她紧张地吞口唾液,“而且我可以草拟宗主案牍,昭告全宗,你便是下任宗主接任者,而且掌管圣器神龙王鼎!”
“没兴趣!”
李长卿听后,果断拒绝,几乎要笑了出来。
堂堂大周皇子,会对区区神王宗的圣子之位感兴趣么?
而且神龙王鼎就在他手中,需要她花蝶舞授予掌管之权?
说出来,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李长卿,你可想清楚了,你虽是大周六皇子,可无权无势,必定寸步难行!”
花蝶舞见往日的情谊,无法打动他,便开始跟他谈条件。
“若归宗,当了神王宗圣子,宗门必将成为你的后盾,可助你在大周站稳脚跟!”
事前,花蝶舞以玉虚镜探得李长卿行踪,准备了两套方案。
一是用曾经的同门情谊打动李长卿,显然失败了,现在的李长卿与曾经判若两人。
二是与李长卿达成交易。
以神王宗的力量扶持他坐稳皇子之位,花蝶舞自认为这是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毕竟李长卿无权无势,她还打听了大周朝堂的一些现状,每个皇子背后,皆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扶持。
神王宗这个时候做他后盾,算雪中送炭!
“花宗主,你可真是厚颜无耻,是你想借大周壮大神王宗,还是我需要靠你神王宗在大周站稳脚跟呢!”
李长卿一点不客气,拆穿她的心思。
好歹是圣地宗主,又当又立,真让人不齿!
“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最好把这个搞清楚!”
花蝶舞脸色骤变。
李长卿的回答出乎她意料,大周神都风波诡谲,他孤身一人,真不想寻一个靠山?
“长卿,不可意气用事,即便神王宗曾对不起你,不妨抛开曾经的过节,通力合作,于你或者神王宗,都有好处!”
花蝶舞跟他分析利弊。
“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配跟我合作,神王宗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你花蝶舞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合作?”
李长卿粗暴地拒绝,几句话将她说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入了神都,固然无依无靠,可李长卿眼里的靠山永远都是自己,不是任何势力。
花蝶舞的自尊被李长卿一把扯掉,情绪激动了起来。
“李长卿,你就这么不念旧情?你自襁褓进入神王宗,谁把你养大的,谁传你功法,谁将你扶上圣子之位的!”
“花宗主,以前的事,还是不要提为好!”
李长卿闻言,脸色阴沉下来,本来被丢掉的记忆,被她几句话,重新泛起。
“上任宗主将我捡回来交于你,你何曾正眼看过我!”
“我自小的待遇,竟不如寻常外门弟子,还有,你传过我功法么,哪套功法不是我在藏书阁没日没夜悟出来的!”
他脸上逐渐有了悲愤之情。
“看我境界突飞猛进,你让我进入战堂替宗门东征西战,当时我才十四岁,你只想用我的天赋给宗门卖命!”
花蝶舞当下羞愧不已,不敢言声。
李长卿长舒一口气,将情绪平稳下来,“我每次征战回来,你不痛不痒夸赞几句,不管我受了多重的伤,你可曾关心过一句?”
“就算我重伤未愈,传来战事,便强行让我出征,若不是命大,福泽深厚,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殿下,神王宗竟是这么待你的?”
林破樊听他讲述,才知道,李长卿这个圣子竟是这种待遇,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李长卿的神色变得平静,平静得好似讲述别人的故事。
“神王宗最后一处凶地现世前夕,花蝶舞早感知到了,这才封我当了圣子,当时我还感激涕零,师尊终于注意到了我!”
“哪知,她只是想让我覆灭凶地而已,我也当真是傻,得了师尊关怀,头脑发热,一人一剑独闯凶地,落得修为尽废,受尽屈辱!”
“见我成了废人,我这个前师尊,前师姐们不知道有多高兴,挖苦羞辱了我一年多,又陷害我,让我退去圣子之位!”
“花蝶舞,你敢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传功之情?”
李长卿暴喝一声,花蝶舞浑身一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你毕竟在神王宗生活了二十年,难道真想眼睁睁看它衰败,覆灭么?”
花蝶舞眼中有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