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逸尘的房间出来,叶凡衣急匆匆地敲了敲南萧的房门,边敲边喊:“南萧,在吗?”
屋内无人应答。
叶凡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此时的大堂,稍显冷清,毕竟尚未到饭点。阳光斜斜地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南萧独自一人坐在柜台后,他已然换了身衣服,袖口微微挽起,神情专注地翻阅着几本账本。算盘在他手中熟练地拨动着,发出清脆好听的 “噼里啪啦” 声音。每算好一笔账,他便拿起一旁的毛笔,在账本上仔细地标注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木材的清香,混合着账本上墨汁的味道,叶凡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南萧,没有去打扰他。
南萧算好账,一抬头就看到叶凡衣盯着自己,愣了下,放下了手中的笔,笑着说道:“叶哥,怎么这样看着我?”
叶凡衣走上前,打趣地说道:“没什么?看你这么认真,还真像个专业的账房先生!不过,这可有点大材小用了!”
南萧轻轻挑眉,回应道:“是吗?我看叶哥你做小二,也是尽心尽力呢!”
叶凡衣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彼此彼此!” 笑罢,他又扫了扫四周,问道:“阿七和他的公主呢?”
南萧回道:“阿七哥说是去帮公主寻辆马车过来!”
叶凡衣惊讶道:“马车?那公主告诉阿七她要走了!”
南萧点点头:“嗯嗯!”
叶凡衣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也不要偷偷地离开啊!”
南萧愣了下,随即认真地回答:“恩,我不会的。”
就在这时候,传来马蹄的声音,阿七拽着辆马车过来,将马车扣在门口,大声喊道:“叶哥,南萧!”
叶凡衣看向阿七,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阿七一脸茫然:“啊?我会有什么事啊?”
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没事人似的。这时,楼上门开了,赵云裳和阿离从楼上走了下来。
赵云裳走到叶凡衣和南萧面前,朝着两人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些许的伤感,轻声说道:“各位,云裳谢过大家这段日子的照顾,以后……”
赵云裳说着,目光朝着门口的阿七看去,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又迅速看向了别处。
叶凡衣连忙说道:“公主,您言重了,以后天高海阔,一路珍重!”
赵云裳微微颔首:“恩,若是有缘分,我定会再来看你们的。” 说着,她朝着门外走去,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阿七,也点了点头,“阿七,我走了!”
阿七看着她离去,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又立刻松开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元…… 公主,一路顺风!”
赵云裳听到阿七的称呼,眼神中露出稍纵即逝的落寞,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落下的瞬间,他们都明白,彼此之间的缘分尽了。
阿七将马车绳子取下,帮助阿离将公主的行李放在马车上,然后看向被风扬起的帘子,他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马车上的马,然后盯着驾车的阿离,严肃地说道:“好好保护公主,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离被这眼神吓到了,这眼神让她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与六年前闯入皇宫那人重叠了,她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我一定会的。”
马车缓缓驶出了小镇,阿七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眶微微泛红。
叶凡衣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阿七的肩膀,安慰道:“阿七,别太难过。”
阿七强装镇定地看向叶凡衣,说道:“我没难过啊!不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做,那什么,叶哥,南萧,我先去忙了!”
叶凡衣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有事就告诉我啊!”
南萧在一旁说道:“公主应该对小七哥很重要吧!”
叶凡衣叹了口气:“他会走出来的!就算是走不出来,时间久了,他以后也会忘掉的。”
南萧愣了下!就听到叶凡衣说道:“这是他们二人的选择,不论什么样的结果,这是他们选择要走的路!而且他们彼此都很清楚的。”
南萧和叶凡衣到了大堂,就看到李逸尘从后院走了过来,说道:“南萧,随为师出去一趟!”
南萧立刻答应道:“好的师父。”
叶凡衣看到南萧立刻要跟着走,有些许的不爽,喊道:“掌柜的,你要带南萧一个人去哪里啊?”
李逸尘回头看向叶凡衣,反问道:“出镇,你也想要去吗?”
叶凡衣也想去啊,不过他现在还要准备别的事情,“算了,我就不去了!你可别在让南萧受伤了!”
李逸尘自信地说道:“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他受伤的。这你还不放心!” 说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南萧,“你收拾下,我们现在就出发!”
叶凡衣听到李逸尘的话,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暗想:什么叫在他身边不会受伤,但事实上,他的确有能力说这话。
客栈陆续来了不少人,阿七和阿宽都从楼上出来了,看来都调节好了情绪。
赵小姐现在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据芸娘说,是她的错,不该带赵小姐去找严大夫的。
芸娘听说严大夫回来了,看着包着跟馒头似的手,还是去了回春堂。
到了回春堂,严大夫看到赵小姐受伤的手,立马就知道是叶凡衣所为,他让小九给赵小姐清洗伤口,开了金疮药,重新包扎好。
芸娘关心赵小姐的状况,让严大夫给赵小姐瞧瞧痴傻的疯病,哪知道那赵小姐脸色大变,跑了,芸娘无奈,只得将赵小姐带回了客栈。
回来后,赵小姐就躲在客栈不肯出来!
叶凡衣看到了从二楼下来的王捕头,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王捕头喊道:“先生,麻烦再拿几壶酒过来!”
叶凡衣应道:“好咧!” 然后让阿宽从酒窖拿了几壶酒。
叶凡衣亲自给王捕头送过去。
踏入包间,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绕过屏风,桌子上倒了好几壶酒瓶子,还有趴着醉倒的何大人,何大人满身酒气,胡子拉碴的,嘴里还喃喃自语。
叶凡衣说道:“大人,酒送过来了。”
那何大人听到酒醉醺醺地爬了起来,拿过壶就朝着嘴里灌酒,这样子跟个酒鬼没什么区别。
叶凡衣微微皱了皱眉,看向王捕头:“王大人,何大人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喝这么多酒?”
王捕快叹了口气:“先生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
叶凡衣说:“那你就挑重点说说!”
王捕快压低声音道:“昨夜那个女贼越狱!今早发现死在了城北赵府内!”
“死了?”叶凡衣惊讶不已,下意识看向对面住宿区:“你们就确定死的是楚青青?”
王捕快回道:“应该是吧!那脸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许仵作验过尸了,没有易容的可能,再加上她穿的就是巡查司的囚服。”
叶凡衣皱了皱眉:“就这样判断,会不会太草率了点!如果一开始,她就是易容的呢?你们有谁见过她真的面目吗?”
王捕头愣了下,说道:“的确如此,如果一开始脸就是假的呢?”
王捕头说着,看向了醉的不省人事的何大人。“可不管是不是真的,那女贼确实该死了!”
叶凡衣思考了下,理解了王捕头的意思,“你是想说那个案子该结了?”
王捕快点了点头:“女贼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如今月老祠被淹,鸳鸯池被炸,池水倒灌,已经造成了小镇不少人的恐慌了。何大人此举太有目的性了!”
叶凡衣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王捕头说道:“当传说变成现实,当所信破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
叶凡衣想了想回道:“可若是一切都是必然,他们迟早也是面对,保护也还是最好选择,适当让他们看看这世界一角,我认为并不是怪事!”
王捕头愣了下,突然茅塞顿开,“先生高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