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看过信上的内容后,一时激愤呕出血来。
这可把杨问心等人吓得不轻。
几人的惊呼声也引来了门外的翠羽,翠羽看到沈殊玉嘴角残留的血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要知道沈殊玉前阵子伤得可不轻,这会还没好利索呢!
“夫人,你没事吧?”
翠羽以为沈殊玉旧伤复发,扶着她差点急哭了。
沈殊玉呕出一口血后,神思反倒清明了许多。
她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声道:“没事,就是刚刚有些着急。”
“夫人,我去请大夫给你看看吧?”翠羽忙道。
“不用。”
沈殊玉垂着头摆摆手,半晌后轻声问道:“我大师兄死了,是吗?”
冷不防她有此一问,伍甲与陆乙面面相觑后一齐沉默下来,杨问心面露不忍之色。
洛京繁华,消息也快,他们自然知道沈殊玉问的是谁。
“听说是大公子在朝上劝谏陛下放过卫国公,但陛下不肯,他为救卫国公,于是……”
沈殊玉慢慢转回头来,双眸湿润,“杜家人也都不在了吗?”
“杜家满门都被皇帝下了狱,据说都死在牢里了。”
沈殊玉咬住下唇,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再次抬起头时,她眸中仍然含泪,但眼神坚毅,灼灼有光。
“我大哥的孩子被人救了出来,如今流落在外,你们现在立刻回去收拾东西,选出二十人来,我们马上启程去京城接人。”
末了,她轻声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件东西也得取回来。”
杨问心不放心沈殊玉如今的情况,便打发伍甲陆乙二人回去收拾东西,他则留下来劝说沈殊玉。
“大小姐,我听说你前阵子受伤了现在还没好,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养伤吧,至于接人的事,我替你去办吧。”
沈殊玉摇头不肯。
“你不明白,从接到这封信开始,不把大哥的孩子接回来我就没法安心睡觉,大哥待我一直如同亲妹妹一般,他的事我不能假手于人。”
说罢,她便留杨问心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进屋换了一身轻便装束又束起头发,然后开始打包行李,同时不忘吩咐翠羽。
“我来不及去和大嫂道别了,你记得帮我和大嫂还有含章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出门一趟,过阵子就回来。”
沈殊玉的伤没好利索,她料想裴夫人不会同意她这时候出门,尤其还是去京城那么危险的地方,于是便打算先斩后奏。
翠羽拦不住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干脆趁她不注意,顺着她的话去找裴夫人求助。
等沈殊玉收拾好行李出门后,等在院中的杨问心便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袱。
“伍甲和陆乙已经把咱们的人召集齐了,干粮也带好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嗯。”
沈殊玉应了一声便和他一起朝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就见裴含章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赶过来。
裴含章刚刚恰好回府,要回自己和沈殊玉住的跨院,半路上遇到了要去找裴夫人的翠羽。
一听说沈殊玉要走,他便赶忙回来拦人。
虽然杨问心就在一旁,但看到沈殊玉的装扮,裴含章也来不及和杨问心寒暄,只冲他一点头,然后就把沈殊玉拉到一旁。
“我听翠羽说了大哥和孩子的事,我也很痛心,但京城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你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沈殊玉没料到他会这时候回来,只好耐下性子和他解释。
“那孩子虽然被藏了起来,但他只要在京中多留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独孤霖和永安郡王没办法一直庇护他,只有把他接到云州来我才能放心,我知道京中危险,所以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裴含章还是不同意。
“你身上的伤都没好,从这里到京城要赶很多天的路,你身体受得了吗?路上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现在到处都不太平,朝廷对云州仍然虎视眈眈,你这时候出去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不如我替你去。”
沈殊玉摇了摇头。
“你走了,谁来守云州?这件事与独孤霖有关,还是我出面更合适。”
裴含章只得换了语气,尽可能柔和地和沈殊玉讲道理。
“阿殊,我们现在不是没有人手,你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虽然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但沈殊玉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像个废物一样老老实实在云州等消息吗?我做不到!”
“大哥的孩子一旦被发现就必死无疑,到时我就算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你让我将来到了地下怎么有脸去见大哥?”
她分毫不肯退让,裴含章熟悉她的性子,心里一急,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强硬。
“阿殊,你既然已经到了我身边,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境地,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人的安危比你更重要。”
听到这话,沈殊玉终于耐心耗尽,沉下脸来。
“裴含章,我已经把话和你解释得很明白了,这件事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接不接受那是你自己的事。”
说罢她一甩袖子,径直从裴含章身旁离开。
裴含章着急起来,下意识去抓住她的手。
“不许走!”
沈殊玉使了个巧劲,抽回手时顺带着“啪”的一声在裴含章的脸上掴了一掌。
这一掌并不重,裴含章却生生地被她打得侧过脸去。
也不知是对裴含章没有躲开自己这一掌而震惊,还是为自己这一巴掌的力道而震惊,沈殊玉呆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也沉默了下来。
不远处拎着包袱的杨问心赶忙侧过身去,努力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疼了。
大小姐这脾气也太急了,这可是她刚嫁了不久的夫君啊……
“裴含章,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执着,我不强求你去,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拦着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你若接受不了,那就让我离开。”
沈殊玉没有耐心再去安抚裴含章,她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京城。
出了门,她径直翻身上马,可刚刚在马上坐稳,缰绳便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