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后派来的宫女,素雪和逐月将皇后送来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后送进库房里收了起来。
素雪感叹道:“皇后娘娘这次真是大方,送来的赏赐竟然比孟婕妤有孕时多出两倍不止。”
逐月也在一旁跟着凑趣。
“孟婕妤怎么能和咱们家娘娘相提并论,孟婕妤生了皇子也还是婕妤,咱们家娘娘可是刚有孕就被晋为贤妃了呢!”
素雪也笑了起来。
“而且娘娘今日又救了太子殿下,这不看僧面看佛面……”
听到这儿,陆明珠忽然开口道:“今日发生的事,往后不许再提了,出去了也不许说什么本宫救了太子的事。”
素雪与逐月对视了一眼,连忙应了下来。
这件事不论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太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赵明宣罢手后必定不愿再听人提起,自己曾险些罔顾人伦杀了亲生儿子,而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恐怕也不愿意被人耳提面命自己曾经有多丢脸。
所以,这场风波能悄无声息地退去,才是对所有人最有利的结局。
除了皇后,各宫妃嫔都陆续送来了贺礼,皇帝更是毫不吝啬,陆明珠的私库一时间堆积如山。
恰好有一日,赵明宣来看她时又带了几样稀奇的宝物。
陆明珠看赵明宣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对他说道:“陛下,您给臣妾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臣妾的私库都堆满了。”
赵明宣笑着握住她的手。
“这有什么,朕再多给你盖几间宫殿,到时候不管有多少宝贝都能给你放进去。”
陆明珠无奈地横了他一眼。
她怀了孩子后,容色越发娇媚,周身环绕着从前未曾有过的母性的温柔。
赵明宣看得心神荡漾,忍不住凑过去在陆明珠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一吻过后,陆明珠轻轻地推开他。
“陛下……”
赵明宣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陆明珠的肚子说道:“这小东西可真愁人,朕又想他来,又觉得他碍事儿。”
陆明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咱们说点别的。”
她把枕头理好,赵明宣枕着双臂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你说,朕听着。”
陆明珠坐在他身旁,轻声道:“臣妾有件事想同陛下商量,这几日因为臣妾怀孕,各宫都送来了好些礼物,可臣妾出身不高,腹中的孩子又小,怕他担不起这么大的富贵……”
“胡说,朕的孩子怎么会担不起?”
陆明珠瞥了赵明宣一眼,示意他让自己把话说完。
“臣妾知道近来南方有灾情,臣妾想把这些东西换成银钱送过去,就当是给腹中的孩子积些福分。”
赵明宣也许不会顾忌自己“莫名其妙”的同情心,但陆明珠觉得,赵明宣很在乎这个孩子。
听完她的话,赵明宣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脸色也随即沉了下来。
陆明珠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还是鼓起勇气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陛下,您修建行宫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臣妾也插不上手,但南方那边无非是需要一些银钱而已……臣妾有了孩子后就见不得人受苦,陛下就再宠臣妾一回,别让臣妾夜里为这事儿睡不着觉。”
赵明宣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闭着眼睛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你想做就做吧。”
他摸了摸陆明珠此刻仍然平坦的小腹。
“不管怎么说,可不能委屈了咱们俩的孩子……回头朕安排个人,你让你宫里的人把东西交给他便是。”
陆明珠欣喜异常。
“是,臣妾多谢陛下。”
谢过赵明宣后,她又神神秘秘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妾要送的都是别人给的东西,您赏的东西臣妾都好好地留着,谁也不给。”
“这还差不多……”赵明宣的神色立时舒展了几分。
提起灾情,赵明宣不免又想起了太子。
“那天是你让太子躲到淳惠太妃那里的吧?”
“是,”陆明珠坦诚地答道,“臣妾不想让陛下做将来会后悔的事。”
她侧着身子在赵明宣身旁躺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赵明宣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帐子绣着的精美纹样,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孩子资质平庸却惯会自作聪明,不想着如何为朕分忧解难,只会整日给朕添乱。
看在你和皇后的面子上,朕就暂且饶他这一次,不过,跟着他沆瀣一气的那伙人,朕可不能轻易放过。”
这就不是陆明珠能够插手去管的事了,赵明宣愿意对太子网开一面,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其余的事,她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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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里,站在窗户旁的殷凤潇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兴致索然。
身后的桌上摆了许多酒菜,菜色不错,让人馋涎欲滴,坐在一旁的秦灵泽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殷凤潇转身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家老爷子这两天怎么样了?”
一提这事,秦灵泽顿时觉得杯里的酒也不香了,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刚开始气的够呛,你也知道,我的话他一向不大放在心上,所以我就把我二姐请回来了,我二姐回来劝了几句后,我爹这两天才好了一点。”
殷凤潇把目光投向窗外,越过林立的屋脊看向巍峨的皇城。
“好在只是贬官,令尊身兼太子少师一职,这锅算是替太子背的,咱们这些人跟皇室打断骨头连着筋,真到了紧要关头根本躲不掉……让国公爷看开一些吧。”
秦灵泽对这件事倒是看得很明白。
“其实,我爹倒也不是看不开,他只是在气自己对眼前的乱局无能为力。朝里的事我不大懂,但也能感觉到今时不同往日,内外都乱的很……”
他挠了挠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忠言逆耳利于行’,可惜陛下性子倔,很多话他不仅听不进去,还总喜欢和一些老臣对着干。”
殷凤潇用食指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你小点声儿。”
“我就是怕我家老爷子气坏了,如今他想得开就好……”
秦灵泽泄气地把酒杯往前一推,身子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就这样吧,这个京城不呆也罢,反正我爹年纪大了,我和我媳妇就陪着他回乡养老去。
我这人是没什么出息,但家里银子不缺,又占着个世子爷的名头,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就能做一辈子富家翁。”
殷凤潇以手支颐,叹了口气。
“你和含章都不在京城了,往后可没什么人能陪我出来吃喝玩乐了。”